我飞快地看向身边人寻求确认,觉得只是进城而已,大概还能再拖个几天宽限。 而何晃却是意料之外的惊恐面孔,瞪大了两只眼睛,在看清临头的人手里拿的东西之后,直接夺过长棍,扛住我的胳膊连忙拐弯往另一条街道走去。 脚步飞快不肯有任何松懈,我一个瘸子只得耗尽浑身气力去配合,但是事情越发地不对起来。 我忍耐着好奇行不去询问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变得如此焦急慌张,原本像是赶路,此刻却无疑是逃命途中。 他好似也在说同时思考着什么,可身体还是无法同时支撑其与迅速地移动。 “……抱歉。” 在疑惑之余,我看见何晃满脸决意和略带愧疚的神色,两边眉头死死地皱紧。 紧接着还未等到反应,我便被在后脖颈处感受到陌生的痛感,伴随着眩晕蔓延到我的头脑。 直到尚且保存到最后一丝意识还未离开,我明白此刻的颠簸,是何晃拿我如同屠夫抗死猪般放置在肩上。所幸没有更多的不适感或是反胃,我很快地昏了过去,耳边则是对方紧张而冷静地低语。 “先去找乞丐雩,安置好之后立刻去找姜辞……” “……” 诵经的声音阵阵传入耳朵,姜追燕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祥和。僧人们盘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合双目嘴里念出她不太能听懂的话语。 哪怕听不懂,她只是坐在外面发呆,生出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这迅速建立起的脑海中风平làng静,很快便被寺庙门口急促的敲门声给掀起惊涛骇làng。 小沙弥颠了颠胳膊上稍显累赘的袖子,露出白净的手臂,缓和地推开大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外站着一群甲胄齐全身型健壮的人,身后还有台乍一看似乎平平无奇的轿子。 未等小沙弥开口,那群人便挡着门防治再次紧闭,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住持和身边那位仪态静雅的比丘尼。 他们gāngān净净地称呼闻仁住持,接着没有任何拖沓,“奉命抓人,姜友维乃反贼同伙证据确凿,其女姜追燕可在寺内?” 顾及身份与地点,这群人也未一上来就撕破脸皮说些难听的话。 话音未落,闻仁依旧端正身形直视对方的目光,而那抬轿子里传出一声虽然低沉却清清楚楚传到众人耳朵的声音。 “住持……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衣着如同普通贵族的男子踩着垫脚稳稳地走下来,语气平和不似警告。 那不代表就不是警告。 闻仁依旧未受影响,“圣上,确是有这么一个人。” 此时的追燕恰巧就躲在孤灯的身旁,被墙挡住全部身体,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对方笑了笑,“那便叫出来罢,连坐可是不能免的。” “若是朕放过了……”他暗暗看了孤灯一眼,“先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朕想起来了——‘漏了人,还算哪门子的满门抄斩?以后说的话还有人听,有人忌惮吗?’” “‘全部追回一个不留,休想当漏网之鱼。以此,震慑。’” 孤灯只是垂眸不语,此时闻仁向前一步,双掌合十着说道:“老衲看她与佛有缘,有意留下……还望圣上成全。” “成全?” 他眼睛微微转动,“好啊,可以啊,可以成全——” “除非这个姜家人剃度,否则便是刑场见,若有阻拦,朕至少也会把她拖到离护国寺的地方砍去脑袋。” 姜追燕瞳孔骤然收缩,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差点惊呼出声。 对方见闻仁不说话,便接着道:“朕就当住持同意了,那便明日来查看,在此之前……” “军队和县衙都有他们的画像,如若她出了这护国寺,便是见到就砍掉。” 接着那人低声和孤灯说了些什么,姜追燕太过于紧张并未听清。他转身摆了摆手,那些身穿甲胄的人也随之整齐地跟过去,轿夫见对方稳稳坐进了轿子,便也扛起东西踩了踩脚底的土壤,一行人就此离开。 小沙弥再度合上寺庙的大门,姜追燕木然靠着墙壁往下滑,跌坐在地上,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却什么也没数,什么也没做。 闻仁和蔼地摸了摸对方的头顶,缓缓离去,只留下孤灯停在原地不动。 过了一会儿她依旧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害怕,但更多的是担忧。 哥哥,他们怎么办……真的来得及来一起走吗…… 他们也会被…… 孤灯伸到半空中的手顿了顿,还是像闻仁方才那般落在了姜追燕脑袋上。 “……” 姜追燕楞楞地抬起头,对方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便自顾自地嘀咕:“哥哥……我还看得到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