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这位兄弟,族里已给他定了亲,不日便要完婚,于阿桃之事近日恐有不便。” 宣逸仿佛听到“噼啪”一声、头顶似有惊雷一道闪过,劈得他连哑口无言。 他与阿桃娘言语模糊,原想引孟澈误会,谁承想孟澈竟直接找了个极大的借口不管不顾推了与阿桃有关的任何事。 宣逸此时抓破头也想不通,一向不撒谎的孟澈为何在此刻居然破例撒谎,只为了那模糊不清的对话吗?宣逸望向孟澈,一脸费解。 孟澈微微侧首,面沉如水:“族弟,可还记得那枚玉佩?” 宣逸眼睛不由睁大,怔愣地点了点头。 见宣逸虽然很是疑惑,却承认收了玉佩一事,孟澈遂看了一眼阿桃娘和阿桃,好似在确认她们正在听着一般,又转向宣逸,淡然地补了一记狠刀:“那便是定情信物,你当日可是亲手接了的。”你想找借口,我便将你的借口掐死在摇篮中。一点儿苗头也不给你留! 阿桃娘和阿桃双眼几乎快被惊得瞪了出来,双双转头望向宣逸。她们实在不明白为何此时会论及柳道长婚事,但是既然这位“兄长”和她们谈及此事,想必一定事出有因? 宣逸已然魂飞天外、不知今夕是何夕了。他脖子“咯咯”地转动,仿佛成了一个听从指令的木偶,僵硬地看了看孟澈,又僵硬地伸手掏出怀里那枚光洁莹润的白玉。 原来!当时!孟澈送他这枚玉佩----是、定、情、信、物、的意思吗??!! 宣逸盯着手中那枚泛着澄澈莹光的白玉,彻底地懵了,双目放空、好似灵魂出窍。他知道民间有男女互赠贴身之物以示私定终身之事,可他从未想到他与孟澈同为男子,这风俗依然同理? 难怪当时他会拉着他的手不放!难怪当时他会与他五指相缠!现在想来,这哪里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这分明是两位有情人才会有的亲昵行为! 自己在那时已经不知不觉默认了两人爱侣的关系,自己却还不知道!?宣逸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都有些不够用了。 他不由捂住胸口几欲吐血,心里只认定一个结论----孟立雪果然!从来不骗人!但他……会坑人…… 孟澈见到那枚玉佩,嘴角似有松动,转头望向阿桃娘和阿桃,又微微弯了弯身子行了半礼,说道:“族弟当日收了这枚玉佩,然族里还未及时告知此乃定亲信物,故而族弟尚不知情才未告知两位,实在对不住了。” 阿桃娘和阿桃看着眼前冷玉似的俊俏公子又对自己作了一辑,呆愣得完全说不出话,只是连连摆手。所以这是哪跟哪?不是陪柳道长演戏吗?怎么变成和他兄长演戏给发呆的柳道长看了? 一阵风儿调皮地吹过,将院外一棵老槐树上新冒出的嫩叶晃了几晃。 当宣逸终于回过神来,阿桃娘和阿桃已不知走了多久了。 孟澈轻轻叹口气,走到宣逸身旁,牵起他的手,将他手中那枚玉佩取来,系了一根银色的细绳后,为他戴在脖颈上、摆入衣襟里收好。 随后,又温柔地将宣逸搂入怀中,手掌轻抚过他的背脊,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似在安抚又似在宣誓:“行言,别耍这些招数,无论你是恨我还是怪我,我都不会离开。我们之间,不管你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但莫要牵扯旁人、莫要触我底线。” 宣逸听他如此说,不禁为之动容,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要放弃挣扎,真打算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和孟澈在一起。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他还是想试一试,毕竟前路波折,他不忍心让孟澈和自己一样,从此后过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 宣逸再三思索,原是打算今后对孟澈不理不睬,直到他对自己淡了心思、冷了心肠主动离开的。可是,之后却发生了一件事,因为这件事,宣逸的内心动摇了。 第46章 寻财 01 月光从微敞的窗棱外透了进来,混着桌上的一盏烛台里摇曳的微弱火光,带出光线朦胧的室内几丝暧昧滋味。 看着并不宽敞的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床,宣逸的眉毛几乎拧在一起。 如果不是白天发生的那些事,宣逸肯定会毫不扭捏地拉着孟澈一块上床安睡。同是男子,挤在一室、同床而眠也无甚顾虑。 可是现下,孟澈已诉衷情,两人再不是友人这么简单的关系。 至少心境上,和往日已截然不同。 宣逸正要开口,打算把床让给孟澈,自己去椅子上打坐休息。不想孟澈却先开了口道:“不必顾虑我,你且安睡,我在椅子上打坐便可。”说罢,当真开始在椅子上打坐调息起来。 宣逸左思右想,看来孟澈短期内是不会离开的。初春之夜依然很冷,总这么让他打坐过夜,自己始终于心不忍。 宣逸本非矫情之人,纠结了片刻,便也放开了。对孟澈道:“床不算小,多一人亦可睡下。” 孟澈闭着的漂亮双眸忽地睁开,眼尾微挑的凤眸一眨不眨地望向宣逸,内里一汪寒谭幽深莫测、好似要将人吸进去。 宣逸不太好意思看着他,自行除了外衫鞋袜,只着里衣,上床躺下,将外侧一半床铺空了出来。 孟澈走了过来,解开腰带除下外衫,行动间只听得衣衫摩擦的细微声响,宣逸背对孟澈,听着他脱衣服的声音,脸不自觉红了,心跳如擂鼓。 孟澈轻轻坐在榻边,除了鞋袜便背对着宣逸躺下,拉起并不厚实的被子象征- xing -地盖在腹部,闭眼调匀气息、一语不发。 虽说孟澈爱慕他,可依着孟澈的君子心- xing -,没有他的许可,孟澈绝不会乱来。宣逸对于这点倒是一点都不担忧。只是那人靠得极近,体温透过薄薄的里衣渐渐传了过来,引得宣逸心里一阵瘙痒。 如此关系、当真让人煎熬啊。宣逸瞪着眼睛望着屋顶前思后想,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孟澈躺下后便一动不动,宣逸也不知他睡着了没有。心里一会儿担忧未来,一会儿想起白天孟澈的行为和话语又止不住心里泛甜,不一会儿又想到今日请客花费颇多,现下自己只剩下二两不到的银子,光靠村子里给乡亲们看诊得来的稀薄诊费,要养活两个大活人加一只刁钻古怪的肥猴恐怕要饿肚子了,后面的生计成了眼下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