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听刚接过一次性纸杯,医务室的门就被用力撞开,只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少年风急火燎闯了进来,“老师,季时遇刚才在走廊撞了,你赶紧看看他怎么回事。” 季时遇? 余听手握纸杯,与被搀扶着的季时遇大眼瞪小眼。 一瞬间,季时遇搭在同伴身上的双手收紧,竟忘记了脚踝处的疼痛。 “大小姐也在啊,你快来看看吧,阿遇脚扭了。” 余听一垂眸,嘲讽之句差点脱口而出。 “那你们先让他坐下吧。” 余听让开路,他们将季时遇放在了晏辞的隔壁chuáng。 余听先前晏辞接水吃药,然后走过去瞧情况。 他的脚踝已经红肿,看起来没伤到骨头,但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好。 余听几乎忍不住窃喜,清清嗓子压住喜色,皱眉道:“阿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好端端走路还能扭伤脚。” “还不是三班那几个憨批在走廊跑酷。” “哦。”余听弯腰,“阿遇你疼不疼呀?”说着用力在他受伤的地方戳了一下。 季时遇疼得一个激灵。 女孩神色愧疚:“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戳痛你了?” 她的碎发低垂,脸蛋白净,双眼凝视着他,看起来像是真的关心他一样。 “不疼。”季时遇qiáng忍疼痛,不由得朝晏辞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一言不发坐在chuáng上,沉默又没有存在感。 季时遇细细观察着晏辞,现在的晏辞还没有七年后的气势凌人,眉眼是好看,但蒙在眼睛里的灰尘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黯淡。 余听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她喜欢发光发亮的珠宝;更喜欢熠熠生辉的明玉。 估计,也就是心血来cháo想玩玩。 “上次见面还没和你打招呼,我叫季时遇。”他主动伸手。 晏辞没搭话,眉眼漠然。 同伴小声提醒:“晏辞好像不会说话……” 季时遇收回手,没有点破。 此时又有生病的学生进门,由于晏辞状况不太严重,已经不能继续占着chuáng位。他还没退烧,余听让校医开好单子,决定先请假半天。 “晏辞,你能走吗?”余听不放心,“算了,我扶你吧。” 她搀住晏辞胳膊,动作轻柔地搀扶他离开医务室。 快出门时,晏辞的脚突然扭了一下,半个身子不轻不重依在她肩上,之后回头,淡淡一个余光,竟像是挑衅。 季时遇眉头跳动,再次想起上一世,晏辞留给他的憋屈感,现在的这种感觉和前世的一模一样。 **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余听直接把晏辞送回家。 她让晏辞躺chuáng上,药摆在旁边的桌子上,叮嘱:“药你要记得喝,对了,你家里有吃的吗?晚餐要不要吃点粥,我给你点个外卖,你吃完再喝药。” 余听点好外卖,确定没什么要说的,起身准备回家。 结果刚走到门口,晏辞叫住她:“听……听。” 没了其他声音的gān扰,这句“听听”格外清晰。 余听停下脚步。 晏辞单手撑着卧室门框,身形瘦瘦高高,因病的眉眼而显得颓颓,就像是下雨淋湿的大狗狗,湿漉漉又可怜兮兮,更多的是无辜。 “怎、怎么啦?” 晏辞突然走到椅子前,拉出来拍了拍:“听……听。”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讨要奖赏。 那把椅子是她那天在商城选中的,余听的大脑转了一会儿,勉qiáng明白意思。 她走过去在上面坐了坐:“舒服,你坐起来感觉舒服吗?” 晏辞很是满意。 这张椅子他一直没坐,因为是余听的位置,只能留给余听,除了余听谁也不行。 这回晏辞坐在她对面。 圆桌小小一张,他高大的身体挤在里面。 两人面对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gān巴巴对视。 “那我先走了,外卖估计一会儿到,你要记得吃。” 晏辞摇摇头,在纸上写出几个字。 余听凑过去一看:“我送你?” 晏辞仔细看着她的嘴型,再次发声:“送。” “不用送,李叔会过来接我。” 他固执地重复:“送。” “……” 成。 那就送吧。 晏辞一直把她送到大马路,直到余听上车才转身离开。 目送着小可怜寂寥远去的背影,余听忍不住说:“李叔,你说一个人长大是不是很辛苦呀?” 这是她第一次问这么深奥的问题,李叔又好笑又诧异,“听听怎么突然这样说?” “晏辞他生病,都没人照顾。”余听扒拉着车窗,瞬间觉得冰箱里的零食都没有了胃口。 因为是早产儿的关系,余听也很能生病。 尤其是小时候,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但是每次生病都有很多人照顾她,哪怕爸爸妈妈不在了,身边也有哥哥姐姐,阿姨伯伯,无聊时还能欺负季时遇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