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一样了？明明就一模一样嘛，不过是他穿反了，不信你叫王谦己脱了外套看，他后背肯定有一个大黄花...” 傻乎乎的李淑英还不依不饶地较真。 她其实并没有看不起狗蛋的意思，只是发现狗蛋穿了和她一样的毛衣，十分惊奇而已。 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些人早早的懂了事，有些人却还是懵懂无知... “行了，别再说了！” 柳晴打断了李淑英的话：“这件绿毛衣，我上周和我妈去西凉市场转的时候看到过，一共两个款式，一个男式的，一个女式，男式的拉锁就在前面呢，也没有花。” “真的吗？”李淑英又傻乎乎地问道。 “当然了！” 柳晴说着，又朝狗蛋笑了笑。 “没错，这个毛衣...的确是男式的，后背没有花。” 狗蛋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感激的对柳晴不自然地笑了笑。 “哦...” 李淑英却还是眉头紧皱，有些疑惑。 “柳晴都说了在西凉市场上见了这衣服了，还能有假？” 一个穿着西装，梳着流行的中分发型的男生站起来说道。 他叫王亮，父亲是工商局的局长，家里的条件非常好，穿衣打扮就像是港台片里的明星。 柳晴的家庭条件比王亮还好。 她的父亲是沙县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母亲是县医院的妇产科主任... 而柳晴是家里最小的女儿，父母和两个哥哥都极其宠爱她。 柳晴又长得眉目如画，还能歌善舞，自然是初三2班当之无愧的班花，几乎是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没错，柳晴说了，肯定是真的！” “西凉市场可是武凉市最大的市场，也就只有柳晴才能去那种那地方，沙县服装店的衣服都从西凉市场批来的呢！” “我连武凉市都没有去过呢...” 好多同学对柳晴的话，自然是信服。 “柳晴，我请你去吃牛肉面吧？” 王亮学着港台片里的男生的范儿，用手指梳了一下中分发型，对柳晴说道。 “不用了，我让人带个饼子吃就行了...”柳晴顿了顿，又转头对狗蛋说道，“王谦己，你去吃牛肉面吗？帮我买个饼子吧？” “我...” 狗蛋刚刚退潮的脸，又泛起了红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我在家已经吃过早点了。” 他很想帮柳晴去买饼子，可他口袋里却连一分钱都没有，哪里能吃得起七毛钱的牛肉面？ 要是只帮柳晴买饼子而自己不吃早点，王亮他们肯定又要出言讥讽... “王谦己，你早上吃的什么早点？不会还是干馍馍吧？我前几天还看你书包里装着干馍馍呢！”王亮却依然冷笑奚落。 “我...我吃的是馍馍，不过我妈给我打了两个荷包蛋...” 王谦己硬着头皮吹牛，脸烧得都快发烫了。 “王谦己的爸是水利局的厨师，他们家吃得肯定比我们好！” 柳晴见王谦己又紧张起来，就赶紧替他解围。 “柳晴说得没错，王谦己的爸经常从单位拿了好吃的给他吃，我上次还在他们家吃了羊肉泡馍呢！” 这时候，聂大民走进教室说道。 他是生活委员，刚才去检查早操期间值日的同学卫生打扫干净了没有。 现在进来见王亮奚落狗蛋， 聂大民就帮着狗蛋说话。 他倒是没有吹牛，上次水利局里办会，狗蛋父亲把吃剩的碎羊肉和羊汤带回家，让狗蛋东子和聂大民一起吃“羊肉泡馍”。 “柳晴，既然王谦己不去吃早点，我就给你买一个饼子吧！”王亮又开始献殷勤。 “行吧...给你钱。” 柳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取了一毛递给王亮。 “不用，我有钱呢！” 王亮也掏出一把钱挥了挥，却都是一些毛票，不像柳晴手里的钱都是整的。 “你不要钱，我可不让你帮我买饼子！”柳晴却正色说道。 “这...好吧。” 王亮见柳晴口气坚决，就接过了钱，带着几个相熟的同学一起去吃牛肉面了。 “呼...” 狗蛋这才舒了一口气，转头感激地看了看柳晴。 柳晴却嫣然一笑也红了脸，羞涩地低头打开书包取出了书看。 柳晴父亲是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教育局长和沙县四中的校长都是他的下属，柳晴在学校里自然受到很多优待... 比如班主任秦敏，就让柳晴和班里学习最好的班长狗蛋坐了同桌... 狗蛋也打开了书包，取出了书预习，又假装不经意的扣住了蓝色外套领口的扣子，以免再有人注意到他的绿毛衣。 不一会，王亮吃了牛肉面回来，就给柳晴带买了一个饼子。 柳晴接过饼子，一撕两半，递给了王谦己一半。 “我...我不饿...我早上吃了早点！” 狗蛋赶紧推辞，又红了脸，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几声。 “我一个人吃不了一个饼子，放到中午就馊了，你就当帮我忙吃了吧！”柳晴眉目含笑。 “这...” “快吃吧，马上要上课了！” 柳晴把饼子塞给了狗蛋。 狗蛋只好接过饼子，大口大口的吃着。 可能是饼子太干，狗蛋喉咙里感觉有些堵，噎得直伸脖子...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 第一节是语文课，班主任秦敏黑着脸走进了教室。 他本来皮肤就黑，下巴上的胡须剃得铁青，更显得威严，同学们都很怕他。 “今天讲评上周的作文，我们先来看王谦己的《沙漠趣事》...” 秦敏拿起狗蛋的作文本，就开始读评： “腾格里沙漠里有各种各样漂亮的贝壳，这是沧海桑田的见证，我们把这些贝壳串起来，仿佛串起了沧桑的岁月... 沙漠里还有一种甲虫叫屎爬牛，应该是屎壳郎的表兄弟，不过，它们可比表兄弟爱干净多了，它们只吃草根露水...当然，沙漠里也没有什么粪便让它们吃...” “哈哈！” 同学们都被狗蛋的作文逗笑了。 “王谦己，你写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柳晴悄悄捣了一下狗蛋悄悄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你没去过沙漠吗？”狗蛋笑道。 “没有...我爸从来不让我去沙漠里玩...”柳晴郁闷的说道。 “等有机会，我带你去沙漠里玩，我给你抓屎爬牛！”狗蛋笑道。 “我不要...它虽然只吃草根露水，可名字里却有那个字...”柳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给我串一串贝壳吧！” “行呢，先听课吧！” 狗蛋提醒柳晴继续听课。 一上午很快过去，第四节课是体育。 这是狗蛋唯一痛苦的一门课。 一来是他瘦弱，跑不快也跳不高...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运动服。 家里为了给他和东子买城市户口，已经债台高筑，哪有钱买运动服？ 一套最便宜的运动服，都要十几块呢！ 体育课的老师姓杨，是狗蛋老家一个村子的，对狗蛋家的情况很了解。 杨老师的哥哥还是狗蛋在乡下上学时，三年级的班主任。 再加上狗蛋是班长，杨老师一般情况下也不为难他。 不过，杨老师很严格，尤其要求同学们上体育课都必须穿运动服。 他集合了同学们，发现队伍里几个没有穿运动服的学生，就冷下脸说道：“我说了多少次了，上体育课必须穿运动服，你们怎么回事？尤其是王亮，你穿着西装，梳着分头，还怎么上体育课？” “杨老师，王谦己也没有穿运动服，你怎么不说他啊？总不能是班长就讲特殊吧？” 王亮阴阳怪气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