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川仿佛看到了沉云岭上经年不化的冰霜消融,化作潺潺的清泉流进他心里。 不,没有了……师弟,好好休息。我这便告辞了。” 说是告辞,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段崇轩咳了一声。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去了。 几人又说了些出门游历的路线安排,等到殷璧越也告辞之后—— 柳欺霜语重心长道, 你看好殷师弟,莫要让他被人骗了……虽说眼下谁都看的出,洛明川对师弟一片深情,但他毕竟曾意图qiáng迫,不能就这么把师弟jiāo给他。” 段崇轩面色一肃,往日的轻佻尽数褪去,郑重道,师姐放心,这是自然。” 殷璧越对她说放心,她当然不放心。 可是当段崇轩这么说,她就知道洛明川绝对讨不了便宜。 君煜没说什么,但也有同样的想法。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经过学府一游,殷璧越已找到了练剑的方法。之后更是日夜修炼,分毫不敢松懈。 他觉得自己已经隐约看到‘破障’的门槛。 只恨时间不能过的慢点,好让他剑势更加娴熟,境界更加稳固。 但转眼间一月过去,到了既定的出行时刻。 出发前一天,他决定去见大师兄、二师姐一面,算是告别。 君煜不在‘第一院’中。 殷璧越被磅礴的剑气牵引,走到了院后的断崖。 君煜正在练剑。 手上拿的是新折下的枯枝。 殷璧越站在十丈之外时,就知他此时剑意正炽,渐入佳境,便停在原地不前,避免打扰。 下一瞬,像是面前横了一座山,山势bī催而来,压得人的喘息不能。 他调动真元抵御剑气,同时凝神于目,仔细看去。 君煜练的是剑圣自创的‘小重山’剑诀。 立于断崖,见莽莽青山,而取山势。 就如同殷璧越曾在寒潭边练剑,借水淬练他手中那把‘倚湖’的剑势。 心境、功法、剑招、剑势与天地呼应,圆转如意,从心所欲。 晨风chuī起山崖下浮动的雾霭,朝阳的光辉为远山镀上金边。 万千jiāo错的金色光线凝聚在枯枝上,汇成一道江流。江流开山劈石,一往无前,气势滂湃的冲刷过万里平原山丘,最终悄无声息的汇入大海。 君煜已回剑收势,立在崖边,遥遥对他点头。 玄袍墨发,衣袂挽风。 原来没有什么金光,没有江流,没有平原山丘,没有大海。 只有亘古不变的莽莽青山,坚韧的沉默着。 一切都只是剑中的意象。 殷璧越回过神来。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叨扰师兄了。” 不料君煜直接问:如何?” 殷璧越一怔,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刚才那套剑法如何。 他想了想,师兄取山势于‘小重山’剑诀,山势满而不溢,收放自如。想来剑中真意,师兄已了然于心。” 这话没有恭维的成分,因为君煜的剑确实很好。 即使拿的是枯枝,尚未调动真元。剑气也足以让他感到如芒在背的危机。 这是境界的差距。更是剑道的差距。 君煜却道,我每日挥剑六万三千次,却已三年无所进。” 殷璧越这才明白,对方是在与他做修行上的jiāo流。 也是,兮华峰就他们两个练剑的。 虽说境界的差距大了些,君煜也真看得起他。 半步大乘者剑法中的微瑕,自然不可能被凝神境的修者看出来。 但殷璧越毕竟阅历仍在。况且他已隐隐感觉出君煜的桎梏在哪里。甚至是从上次段崇轩说出,‘大师兄与大乘境者对战时连chūn山笑也没用’,心底就一直有疑问…… 这时他直接问了出来,大师兄练剑,为什么不用‘chūn山笑’?” 君煜不假思索道,我未至大乘,不配此剑。” 殷璧越想,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这几位同门对他多有回护,他却一直没有能报答他们的机会。 因此现在哪怕知道这番话有些班门弄斧的嫌疑,还是决定说下去。 他看着君煜的眼,说的很是认真, 我境界不高,但私以为剑就是剑,花枝糙木不可为剑,斧钺钩叉不可为剑。因此,手中有剑,才算是练剑。” 君煜微微蹙起了眉。 如果不能为人所用,剑的意义在哪里?藏于室、悬于壁,以做观瞻赏玩?” 君煜沉默不语。 殷璧越接着道,在我看来,‘chūn山笑’固然好,但如果只装在木匣里,便不是神兵,而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