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刚响起,胥若将香囊抓在了手里,沉了声音,道:“知道了。” 将香囊放进了檀木匣子里,胥若理了理衣服,又是一副冷静自持,悠闲自在的模样,走了出去。 走过兰国公府曲折的小路,一片片亭台楼阁,岸芷汀兰,胥若停在了书房门口。 胥若敲了敲门:“父亲” “进来”兰国公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较为浑沉。 胥若推开门,房里没有随侍的婢女,只有她父亲一个人背手立在窗前。 胥若好久都没有见到父亲了,以前父亲因身体原因,不到四十就缠绵病榻,不久于人世,家中人丁希落,保家族百年根基的重任就落到了十八岁的胥若身上。 那时胥若明面任刺史一职,私下却是七皇子最为倚仗的幕僚,夺嫡之争激烈,鹿死谁手还未见分晓,胥若天生谋略之才,掌握天机,不过几年,将七皇子送上太子之位。 符奕承诺,保兰国公府百年盛宠不衰。 父亲此时身体尚且健康,后来积劳成疾,加速病情,才离开人世。 父亲自小对胥若严格,胥若也明白其中缘由,不曾怨过,如今再见平安无事站着的父亲,险些湿了眼眶。 那些年步步为营,她是真是累极。 “胥若啊” “父亲,胥若在。” 兰喻岩转过身来,看着眼面前的胥若,抬了抬手 “坐下吧”他道 胥若依言坐在了他的对面。 “今日功课做的如何了?” “已经完成了。” 兰喻岩点了点头,沉吟了下,又道:“七皇子符奕和六皇子符岚已被教习御下之术,经文论策也都高深了些,自小陪着伴读身份低贱,甚为愚钝,是没资格在跟着皇子的” 他垂眸,看着胥若,:“按常例,世家嫡子是要入宫的。” 胥若记得这一天,父亲告诉他身为世族子弟,理所应当以家族振兴为己任,如今太子之位空玄,世家若想要长久,必然是要选一方阵营的,若非足够qiáng大,中立也是不能保家族齐全的。 如今七皇子年纪尚幼,但胜在聪慧,六皇子天生耳疾,怕是与皇位无缘,如今这京城里地位最高且最适合做伴读仅余两人,兰国公府的兰胥若,尚书府的小公子沈愿。 人人都知沈小少爷不喜约束,纨绔傲慢,教过他的先生提起他……都是摇头叹气,唯一过的去的,除了他那好看的皮囊,便是那一手骑she功夫了。 培养培养做个兵还行,但依着沈愿的性子,军队还真是不太适合他,但让他做个文官……还是做个兵吧。 皇宫里没传出消息来,但知晓情况的都明白,差不多就是胥若了。 和七皇子年龄相仿,小小年纪便惊才绝艳,又是兰国公府的嫡子,若是长大成了七皇子阵营的人,绝对是夺嫡的一把好助力。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太子之位谁得尚且不明朗,七皇子固然合适,但母妃出身实在拿不出手,没有母系家族的帮忙,前途也是堪忧。 但父亲看好七皇子。 “你知晓我的意思吗?”兰喻岩问 “父亲……” 胥若当然明白,沉默半晌,她神色有些为难。 “你不愿意?” 兰喻岩倒不是生气,他只是惊讶,因为从小到大,胥若基本没有忤逆过他,这可以说,是第一次。 “……是,我不愿意”胥若直视着兰喻岩的双眼。 “为什么?” “因为君心难测,胥若唯恐拖累家族” 兰喻岩声音沉了下来,朝着胥若走近了两步道:“拖累家族?你可知什么才是拖累家族?” “儿子当然知道……” “你才多大?能知道什么?”胥若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朝中权利倾轧,人心难测,父亲不可将家族命运如此草率压在一个人身上,且不说七皇子是否夺嫡成功,就算他日七皇子荣登大宝,能否记得我兰家功德又是另一说,过河拆桥这种事情,父亲不知,难道不是他们皇室的惯用伎俩吗……” “停下!”兰喻岩越听眉头皱的紧,见胥若越说越不敬,大声呵斥道。 “这种话你也能说出来,你这是大不敬!” “有何不能说,父亲,我兰家百条人命可不是儿戏,父亲你了解七皇子吗?你怎知七皇子不是那忘恩负义之徒” “我不知他是不是,那你又怎么敢确定他是呢” 怎么确定?用十年后兰家人的血确定的。 胥若抬了头,看着兰喻岩,声音轻了下来:“父亲,这么多年,你就信儿子这一回不好吗” “你不想参与权利斗争,这些又岂是你说不就不得,生在官宦世家,哪有你说不得权利,你以为中立就能独善其身吗?往往这些人,才是死的最早的,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