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访问:m.xinwanben.com 第九十二章旁听 谢岢连解释的力气都丧失了,他几乎是扑出衣柜的,他要逃离,离开这个诡异的衣柜,永远不再打开它,也离开这个充满诅咒的校园凶间,永远不再踏足。 安静的手适时地拽住了谢岢的衣襟,“你要放弃吗?那同学们怎么办?我怎么办?” 安静的声音不大,却将谢岢逃跑的念头击得粉碎。他真的要不顾一切地逃跑吗?六十个孩子,六十条鲜活的生命,他能毫无愧疚地任由他们留在独院里绝望地等待吗? 艰难地转过身,谢岢的目光中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胆怯。张张嘴,他有很多话想对安静说,也有很多问题需要向安静求证,但所有的话都压在胸口。谢岢终于承认自己很懦弱,最后一刻,他想的是安静,他发出的呐喊是将手镯亲自戴在安静的手腕上,可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勇气。就像他有很多问题要问安静,但内心却有着重重顾虑一样。 谢岢并非不信任安静,而是不信任这个空间,他怕,怕自己对安静和盘托出之后会发现面前的安静也是虚幻的。 下意识地将手按压在胸口上,隔着衣物,镯子硌痛了谢苛的手,他很想叛逆一次,率性一次,不计后果一次,但安静的下一句话让谢苛彻底冷静下来。 “你难道忘记紫紫了吗?难道你不想解开紫紫疯狂的真相吗?”安静的目光坦然,带着坚定和勇敢,她没有继续乞求,松开谢苛,安静向房门走去,“如果你真的因为害怕而离开,我不会怪你,但我一定要解开哥哥的死亡之谜。” 看着安静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谢苛的心堵堵的,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安静都会安慰他,鼓励他,安静温顺依赖的眼神让他习惯了以保护者自居,可是现在,安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谢苛的世界彻底坍塌了,他不能容忍安静藐视他,忽视他,因为安静是他的学生。 胸前肋骨的伤虽然很痛,但谢苛能咬牙挺住,受伤的手臂,只要谢苛故意忽略,疼痛就没有那么难以承受。谢苛需要做出决定,他很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尾随在安静身后,去看看桂老师会怎样给孩子们上课? 谢苛也很沮丧,他觉得自己非常笨,他还没有来得及向安静求证就退缩了,机会稍纵即逝,现在不但他搞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状况,还让安静丧失了对他的信任。 想到这里,谢苛挺起了胸膛,他必须重新回到四楼去看看,就算什么也做不了,至少他可以守着同学们,谢苛不相信,桂老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学生们吃掉。 决定一旦做出,就显得迫不及待,谢苛没来得及拿上手电筒便拉开了房门,房门一打开谢苛愣了一下,楼道里有亮光,距离他的宿舍不足一米的屋顶上就有一盏吊灯。看来安静说得没错,从一楼到四楼其实都是有声控灯的。 安静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楼道尽头的楼梯处冲谢苛微笑。谢苛的心顷刻间被温暖溢满,他低估了安静的宽容,其实安静早就知道他不会放弃,所以根本没有打算丢下他独自离开,她一直在等他。 快步向安静走去,谢苛很想对安静说声谢谢,话未出口却看见安静诡异地眨了眨眼睛不见了。 心里猛地打了个突,谢苛快走几步,安静既然在楼梯口等他就不应该率先上楼,为什么她要冲他挤眼睛? 谢苛爬得很快,他甚至没留意三楼是否有灯,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安静的背影,很遗憾,不管他爬得如何气喘吁吁,他和安静之间总有一层楼梯的距离,每当他转过一层楼梯时就能看见安静的背影倏地从视线里消失。 这种能看见却无法触及的感觉非常压抑,谢苛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安静是个理智且充满智慧的女生,她这样做给了谢苛一个讯号,她在刻意拉开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正在监视他们,安静不得不远离他。 不过很显然,安静并没有忘记谢苛的嘱咐,不管走得多快,她始终没有脱离谢苛的视线。 在猜测和压抑中谢苛终于再次站在大教室的铁门前,安静已经进去了,进去前,安静回头递给谢苛一个警惕的眼神。 谢苛的心悬得高高的,或许安静真的一直在二楼等他,也或许他和桂老师在大教室里的明争暗斗被安静尽收眼底,见谢苛受伤后被桂老师胁迫,安静不放心,这才悄悄潜下楼来查看,无意中救了谢苛一命。不管是哪种猜测,有一点谢苛能肯定,安静和他一样不信任桂老师,她在怀疑。 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谢苛打算进去,他险些撞到一个人。本能让谢苛想往后退一步,受伤的手腕却被人捉住。 桂老师阴惨惨的声音传入耳中:“谢老师,你和安静太慢了,我正在等你。” 谢苛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脱口喊道:“你怎么站在门后面,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显然谢苛的话太幼稚,桂老师咧开嘴笑了一下,这个笑和先前的不太一样,谢苛在脑海里拼命搜素,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桂老师的这个笑容是硬挤出来的。 谢苛的处境很被动,但并没有丧失判断的能力,桂老师已经占据上风,此时有什么理由给谢苛如此僵硬的笑容?桂老师应该很得意才对。心里猛地一惊,像意识到了什么般,谢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安静扫去。 桂老师并没有发现谢苛的反常,拉着他往讲台上走,“你的这些学生太顽皮,基础不好还不想听话,这样的学习态度怎么可能在高考中脱颖而出?” 谢苛的心在欢呼,难怪安静会如此胸有成竹,原来真的是谢苛的错觉,事实上孩子们一直和他在一起,大家都在反抗,都在挣扎,尽管挣扎得有些无力,但桂老师的的确确地感到了头疼,谢苛能从桂老师的语气中听出明显的不满。 这样的结果带给谢苛的不止是狂喜,还有感动。几分钟前他还自私地想要抛弃这些孩子们,现在,他们却成为他最好的同盟者和支撑点,谢苛还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他的声音从鼻腔里冷哼出来:“我的学生们不但基础好还很健康,尤其是心理很健康。” 桂老师的身体抖了一下,轻飘飘的,让谢苛联想到悬挂着的衣服被风吹动了一下。他没有停下来,却阴森森地说出一句话,“很快他们就会听话,非常听话,你也会。” 这句阴森森的话像冰锥一样刺中了谢苛的心脏,让谢苛产生出强烈的反抗欲望。 桂老师像是猜透了谢苛的想法般,说:“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在同学们面前行凶会让他们变得不健康,况且我并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旁听一下我的课。” 谢苛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坐下来的,六十名学生整齐安静地坐在下面,他一个人坐在讲台上,桂老师在讲台旁放了把椅子让谢苛端端正正地坐着。如果同学们距离桂老师比较远,看不清楚是情有可原,那么以谢苛的距离看不清楚桂老师就是天方夜谭。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桂老师,但仍觉得桂老师很模糊,不止是脸模糊,似乎身体也是模糊的,谢苛越想看清楚桂老师,越是无法看清。有那么一瞬间,谢苛似乎透过桂老师的身体看见黑板上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谢苛不敢动弹,也无法动弹,从桂老师把他丢在椅子上开始,谢苛就没有动过。他僵硬地被迫坐着,身体不能动,视线也不能移动,甚至脸眼皮都无法合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谢苛能感觉到时间像糖浆一样粘稠,能感觉到时间在空气中徘徊逗留的气息,却无计可施。桂老师说让他来旁听,可是,从头到尾,桂老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脸朝黑板地站在讲台上,不看同学们也不看谢苛,但谢苛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在桂老师后脑的长发下还隐藏着一双邪恶的眼睛,这双眼睛正紧盯着他和同学们,只要稍微轻举妄动,所有的人都会跌入万劫不复。 谢苛不知道桂老师究竟在干什么,在他的眼里,桂老师几乎是贴在黑板上的。近视的老师很多,但哪个老师也不会以这样的姿势趴在黑板上,不仅仅是粉笔灰会沾在身上,更重要的是近视并不代表盲视,如此近距离地接近黑板不但无法写字,还会让人感觉到压抑。可是桂老师现在就以这样的姿势趴在黑板上,让谢苛觉得他不是在板书,而是在吃东西。 吃东西?谢苛脑子里猛地一个炸雷,趴在黑板上吃东西?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需要看清楚,更需要证实。 谢苛真的很想扑上去用手把桂老师的脑袋拧下来,如果说桂老师让安静去宿舍请谢苛来旁听,目的是想让谢苛安心地把同学们交给他,还不如说桂老师存心想要把谢苛逼得精神分裂,因为桂老师的确是在吃东西,准确的说,桂老师是趴在黑板上舔东西。 电脑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