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说着,显然也是不信这么迷糊的一个小宫妃有那等本领,能带着两个语言不通的侍女弄来那些宫中禁物来暗害他人了。 可浅媚拔下头上一根镶宝的金簪子,塞到嬷嬷怀里,说道:还请嬷嬷多多费心,快快查出真凶来还我清白。一个人困在这屋子里,着实闷得很。” 嬷嬷推拒着不敢接时,可浅媚又道:这个是请嬷嬷去帮我预备点东西的。” 什么东西?” 前儿御厨房里做了一味八宝小丸子,很是好吃,让他们再帮我做一碗来。再则日长无聊,请帮我装点水果或果子过来吃吧,桃子、李子和瓜子松子核桃之类的,我都爱吃。” 嬷嬷动了动唇,gān笑着接了过去,转头带着小宫女匆匆离去。 可浅媚见门扇关上,取了荷包,在手中轻轻地抛着,接着,轻笑着和着自己的动作念道:想得起,想不起,想得起,想不起,想得起……” 玩得烦腻了,她望向窗外,月牙般向上弯起的明眸闪过讥嘲和不屑,低低道:我想得起想不起,为何又要告诉你们?” 太后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把区区一根金簪子放在眼里。 何况身畔还有从人,又询问着这些随时可能要人性命的宫中秘案,哪里敢收这等公然贿赂? 只是显得她天真蠢笨,白白长了副好皮囊而已。 再则,哪个心怀鬼胎的罪人敢要东要西,甚至记挂着打发时间的零食? 她只想做个活得长长久久的笨人而已。 就像,唐天霄对着任何一个宫妃都是那样温和多情,其实只是当个长长久久的太平皇帝而已,并不是真的对每个宫妃那样情深款款。 暮色渐起,她的唇边有笑,眸光却黯淡下来。 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 无论是北赫王宫,还是大周皇宫。 有权势的地方,就有争斗;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宠。 这晚的睡梦里,她看到了记忆中那个风姿卓然目光温厚的男子身影。 他将她牵在手里,与她并肩走着,绿绒绒的糙地被踩得悉悉碎响,他沉重的叹息,似把她的心也踩到了脚下,那样悉悉地碎响着。 她便仰起头,向他许诺:七叔,我帮你,我帮母后。何况,我也想去中原。” 她远眺着南方一望无际的糙原,叹息:我也想看看,中原的景色是什么模样。” 五年了!” 他悠悠地向她叹息:若势不可为,我宁愿你过得开心些。” 可为或不可为很复杂,喜欢或不喜欢却很简单。 在她还没懂得喜欢不喜欢的时候,她已学会仰望他,将他的每句话当作金科玉律,直到……遇到那个长得和她很是相像的女子。 她眉眼如画,声音清澈如水,那样轻轻地叹息:浅媚,你不该去。那个地方,那个人,有一点血性的女子,都不该去。” 她撩动丝弦,在琴声泠泠里郁郁地说道:你听过那支《薄媚》么?西子死了,沉于越溪……她爱的故国,用她殉了爱她的君王。” 仿佛有越溪冷冷的溪水漫天涌上,堵上她的口鼻,她失声惊叫,却在惊叫时听到了女子心碎的哭泣。 可浅媚猛地坐起,推开不知什么时候蒙到自己脸上的锦被,擦一擦额上的汗水,重重地吐了口气。 又做梦了。 可又似乎不是梦。 她真的听到了女子隐约的哭泣。 幽细,悲伤,委屈,心给揉碎了般疼痛的哭泣,听来有几分耳熟。 她披了衣,推开窗扇时,那厢立刻有守着的内侍跑过来,警惕地望向她。 月上中天,虫鸣啾啾,正是半夜时分。 谁若这时候不睡觉,总是惹人疑心,何况还是个身负武艺的异邦女子。 她也不掩饰自己的疑惑,继续向外张望着,顺便问内侍:太后宫中哪里来的哭声?半夜三更的,把我都给吓醒了!” 内侍松了口气,到底低声答道:禀淑妃,是贤妃娘娘在那边房中哭着呢!” 可浅媚失声道:贤妃姐姐?她怎么了?” 内侍答道:这个……奴婢不知。” 可浅媚冷笑道:不告诉我,我便不知道么?还不是和我一样,被皇后栽污了,说我们谋害龙嗣?真真好笑得很,若她想嫁祸给我,早该避了嫌总不去我房中才是,还会帮我收拾东西,连个有毒的血燕也经了她手引人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