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茶水果然觉得凉了,而且阵阵发苦。 许久,她摇摇手,轻声道:你们只记着,凡事都须得小心些。我们刚来,一切……都才开始。” 前路摇摇摆摆,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该往哪里走。 但她毕竟很清楚,一切都才开始,这后宫的道路,荆棘密布。 如果不能披荆斩棘,势必被扎得遍体鳞伤。 而她,好像素来都只会让别人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她笑了笑,心里轻松了些。 自在飞花,紫陌红尘笑(七) 晚膳后,杜贤妃和可浅媚说了会儿话,正要各自去安寝时,内侍小跑过来摘下了瑶华宫的绫纱灯笼。 传过来的话,是让淑妃预备侍寝。 杜贤妃握着可浅媚的手,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就晓得皇上心里还记挂着妹妹呢!” 可浅媚红了脸一笑,低了头自去预备。 但这天唐天霄迟迟未至,近子时尚不见踪影。 可浅媚疑心他是不是在别处耽搁了,或者压根儿就忘了过来,只觉这般盛妆以待等得实在疲倦。 她本性活泼慧黠,此刻也不愿刻意作伪,随意卸了簪钗便和衣卧到chuáng上睡下。 睡得朦胧之际,只觉有人拍自己的肩。 忙抬头看时,唐天霄正笑着站在chuáng头,说道:怎么就这样睡了?也不怕着凉!快把外衣脱了罢!” 背着身后的烛光,他的面容大半浸在昏暗中,只有一双眸子莹亮含笑,甚是温和。 她略略惶恐,揉着眼睛坐起身来,问道:皇上过来了?什么时辰了?” 唐天霄苦笑:莫非……莫非你还嫌朕来晚了不成?” 可浅媚拥着锦衾,向他仰脸而笑:不晚,不晚,皇上来得很早,很早。看看,这日头还没从东方出来呢!” 唐天霄噗地笑出声来,伸手揉一揉她乱蓬蓬的头发,道:这满宫里,现在也只你这丫头敢开口就损朕了!” 可浅媚缩缩脖子,啊,我不敢呀,我明明实话实说。现在难道不早吗?” 唐天霄瞥一眼微微透白的窗户,点头道:早,的确早!” 他伸手拖过一条锦被,径自抱到软榻边铺好,扬脸向她笑道:早了些,所以你再睡会儿吧!晚点朕带你出宫。” 出宫?” 可浅媚惊讶,坐直了身。 隔了尚在摇晃的薄帷,唐天霄也似能看得到她眼里异样的光彩。 他笑了笑:你平时在糙原上撒野惯了吧?正好朕也闷得慌了,明儿带你去荆山玩玩吧!也许可以再打只大雁回来,送给咱们那位皇后炖汤喝。” 唐天霄自觉睡到一边不去扰她,已让可浅媚一时松了口气,心情便开朗不少;此时听他调侃她与沈朝旭争夺猎物之事,笑道:我gān嘛要送给皇后炖汤喝?我给宇文姐姐送去,还可以让她补补身体呢!” 唐天霄点头,盯着屋顶上的金莲水藻天花,出了片刻神,才道:朕原来一早便要过来了。宇文贵妃总不吃东西,朕担心她太弱了些,身子吃不消,晚上bī着她吃了点鱼汤。谁知她忒不济,卧在chuáng上差点吐得人事不知,只得在那里看了她这半天。” 他话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倒像在特特地解释迟来的原因一样。 有这个必要吗? 他又撑着榻沿半支起身,望了可浅媚一眼。 可浅媚已经脱了外衣,重又钻回被窝里,见他望过去,又爬起身来,居然笑得竟有几分谄媚:皇上,如果我睡迷了,没忘了叫我!” 唐天霄不觉扬角扬起。 这女子……根本是截然不同的。 自在飞花,紫陌红尘笑(八) 第二日可浅媚并没有需要谁叫醒她。 唐天霄那厢才一动,可浅媚便惊醒了,连起chuáng穿衣洗漱都格外快捷。 唐天霄哧笑道:就这么着急?” 那是自然。”可浅媚利落地梳着发,从来君心难测,谁晓得皇上一转头会不会就改了主意?” 此时已有浅金的阳光自窗棂边投入,流光淡淡,衬着她瓷白的面庞,眉眼俱是笑意盈盈,更觉潇洒媚曼,风姿妍丽。 唐天霄不觉走过去,半揽了她的肩,抚上她的眉眼。 可浅媚身体一僵,笑意微微凝固,却没有躲避,只是抿着嘴缩了缩脖颈。 微抿的唇嫣红如玫瑰,薄而柔,莹莹水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