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望着他手上几道抓痕,说道:你进园子就是为了去看鱼? 嗯。他弱弱地道,从前在杏儿沟,可玩的地方很多。 可以跟佃户家的孩子上山摘野果子,下河捉鱼虾,可自从回府,姐姐便嘱我不许出院子玩耍,更不许进园子。 我知道,我是庶子,不能出去丢人现眼。可是我又好想去 说到这里,两颗眼泪吧嗒掉下来地,他抬手抹着,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沈羲望着豆丁大的孩子,心里也有些酸楚。 她自觉原主本xing不坏,却不知道为何处处苛责这对母子? 被这样教出来的孩子,将来如何撑起二房来? 好了。她蹲下来,摩挲着他手上的抓痕,谁说庶子就丢人现眼的?可耻的只有人的坏品行。 嫡子里头就没有坏人了么?一样有的。所以说,人的品行端不端正才最重要。 她摸他脑袋,又道:先跟我说,你把他打伤了没? 沈梁停住哭泣,抽抽答答道:也没,就是挨了我几拳,然后脸上让我咬了两口。 沈羲拿绢子把他眼泪擦了,站起来。 只要是没有大伤,那就还好。 这孩子心善,想来下手也不会重到哪里去。何况看他身上也落了不少伤痕,不见得全是沈懋吃亏。 只是纪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砰当! 正在这时,前院里传来声巨响,紧接着刘嬷嬷撒腿往里面奔来:姑娘!三太太来了! 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 沈羲看向外头,只见纪氏果然带着沈懋气势汹汹冲了进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彪悍婆子! 裴姨娘连忙搂住沈梁。 那小畜牲呢!把他拖出来,给我打! 纪氏牵着哭泣不止的沈懋停在穿堂内的门廊下,寒着脸发令道。 身后四名婆子瞬间便冲向沈羲他们所站之处来。 沈梁虽然站着没有后退,但却不自觉地扯住了沈羲衣袖。 谁敢放肆!沈羲牵住他,沉喝道:这是我二房的地盘,除了老太爷,谁有这胆子! 虽然说已经料到纪氏会有番闹腾,但她这么样大张旗鼓地过来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沈若浦不容许沈歆诬告沈羲,不许他们明目张胆地欺负二房,纪氏不可能不知道。 作为正在与huáng氏较劲的当家主母,她更应该在这方面做到不露痕迹,她这又是闹哪样? 难不成这会儿沈若浦不在家? 纪氏在廊下闻言冷笑,下了石阶,从天井里径直cha过来。 还抬出老太爷来压人?倒是越发能耐了! 沈羲矮身跟她行了个礼,而后直身道:不知道三婶这么兴师动众地究竟是为哪般? 你心知肚明,还问我做什么? 纪氏寒脸瞪着她,而后将沈懋推到面前来,狠声道:你看看懋儿被那小贱种打的! 沈羲看向还在呜呜抹眼泪的沈懋,只见他两边脸上各落下个牙印,脖子上也有两块瘀青,确是比沈梁惨些。 但他这一面哭哭涕涕地,一面还有工夫瞪着眼睛去剜沈梁,却是让人同qíng不起来。 她说道:孩子们打架的事我知道。 听说是梁哥儿水池边看鱼看得好好的,还请懋哥儿吃糖葫芦来着,懋哥儿不领qíng,不但打落了他的糖葫芦,还骂了他,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梁哥儿自然是不该打哥哥的,回头我自会骂他。 只是这小贱种三个字我却不明白了。梁哥儿是我父亲的骨ròu,而家父又是老太爷的骨ròu,梁哥儿与懋哥儿同根同脉,怎么他就成贱种了? 如果他是贱种,那老太爷是什么?与家父同胞而生的三叔又是什么? 她顶看不惯他们动辙拿贱字作文章,活似他们就平白高贵到哪里去了似的。尤其当纪氏还是堂堂侍郎府的当家太太,口口声声地骂人贱种,也不嫌失仪? 她这里把打架的事略过,只揪着她这句称呼较起真,旁人却是傻了眼。 纪氏沉脸怒道:你少跟我顾左右而言他!把他jiāo出来,你们没爹娘管教,我便来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到底是不曾再说小贱种了。 沈羲唇角勾起,说道:我们无父无母,可不光是缺人管教,还缺人送衣送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