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她回家比平时早了十几分钟。 叶兰在收拾她的房间。 时夏当即便觉不对,叶兰从离婚开始,就没再碰过家务。 她找的理由是时佑进来玩了会儿,把她房间弄乱了,她顺手收拾。 但时夏很敏感地在房间里闻到了烟味。 在这个家里,会抽烟的人除了时茂就只有时昭。 正享受着齐人之福的时茂是绝不可能到他们这来的,即便来了也不会进她的房间。 只剩下时昭,也只有他有理由来翻她的房间。 他一定在找什么。 时夏心中锁定了目标,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她把房间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遍,没丢什么东西。 也幸好,她没有将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家里。 联想到之前叶兰三番两次提出要她身份证的事情,时夏越发觉得奇怪。 她心里有了点猜测,但不敢确定。 她给迟让打了个电话,开口就问:“时昭最近有没有消息?” 迟让那头很安静,不知道在哪。 他坦诚地告诉时夏,“他来找过我。就昨天。” “找你?!”时夏一惊,“他找你做什么?” 迟让顿了顿,“一两句说不清,你在家?我去接你吧,见面说。” 时夏没犹豫:“好。” 挂电话之前,迟让又说:“把你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出来。” 时夏一怔,心渐渐沉下去,“好。” 第22章 眠 “我们是绝配。” 自从上次时昭被齐飞他们几个老板联手教训了一次之后, 他很久没有在南河北街露面。 上一次看见他还是九月,他突然出现在QR,到处找人, 不知道在找谁。 齐飞让人打听了一下, 还没得到什么结果,时昭又消失了一段时间。 这一次再出现, 他直接找上了迟让。 他像是提前就知道迟让在哪,进来就直接把他给堵在吧台旁边, 张口就要五十万。 迟让笑了,问他凭什么。 时昭也不遮掩, 直接说你不给,时夏也会给。 他给迟让一周时间准备钱, 然后留下一张借贷协议, 相当吓人的利率。 时夏握着那张纸,看见借款人上面叶兰的名字,五指不断收紧, 直到将纸张边缘都抓出了折痕,迟让才从她手里抽走那份协议。 他一边将那份协议jiāo给吧台后的调酒师, 一边说:“你妈心挺大,时昭说什么她都信,这种利率她也敢签。” 先不说这五十万本金她拿不拿得出来,只说这些利息滚在一块,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叶兰学历不高, 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她不可能算不明白这笔账。就算她算不明白,时昭也很明白。 把家里剩下两个姓时的和叶兰绑在一起卖了都还不起这笔钱。 时夏总算明白那天叶兰回家到底在找什么,她为什么要找她要身份证。 原来是为了这个。 如果她把身份证给出去了, 那今天这份借款协议上的名字就是她时夏自己。 迟让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从他唇边缓缓溢出,“老实说,那天我接到你妈电话的时候就想到这个结果了。只不过我以为他要不到你的就会罢手,确实忘了你们家还有个人。” 时夏眼波微动,看向他。 他难得当着她的面抽烟,细长的白色烟卷在他手里更像个高级的装饰品,袅袅烟雾腾起,味道并不像普通的那样呛人。 他比谁都敏感。 怪不得那天他要留下她的复印件做纪念,他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时夏问。 迟让修长的食指在烟身上点了点,烟灰落进透明的烟缸里,哧的溶进水里,“这种扫兴的事,你迟早会发现,还用我说?” 确实。 这件事,很扫兴。非常。 但时夏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把任何重要文件放在家里,跟G大的签约书都因为那天晚上要出去玩,一直被她放在学校。 如果被叶兰发现、或者被时昭找到,那她的前途就会从一片光明变得岌岌可危。 她以前遇上这些糟心事的时候总会想,她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摊上这样的母亲和哥哥,为什么别人觉得幸福的时候,她永远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 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这一切错不在她,她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见她不说话,迟让将烟碾灭,看着她:“有什么想法。” 时夏默了默,问:“你有钱给他吗?” 迟让毫不犹豫,“有。” 又停顿一下,时夏眼睫微颤,“我听说,你家有律师团。” 迟让眉尾一挑,“什么意思。” 吧台边缘,时夏藏在胸前的双手不断握紧。 有件事情她想了很久,可是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