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如果不着急走,不妨与荀涓姑娘一起,代老夫去齐府走一遭吧。” “贫僧自当前往。” 湛恩答了,沉默片刻,又道声“多谢”,便抱着荀涓离去。 望着那抹赤色从巷子口消失,那命罗盘突然自行显形而出。惊门一格散发着淡淡灵光。 张百衍见此,眼光惊异。随即踏入了命罗盘的惊门之内。 白茫茫的空间内依旧是无天无地,无风无景,好像谁也没有进来过。只有无声之音的命罗意念如涟漪dàng开。 【你来看】 空间内的白雾聚拢,竟是快速重现了荀涓在阵中重复的模拟过去记忆的场景。 张百衍惊呼,“怎会如此!” 惊门内的幻境说来是由自己的妄念引发,一切唯心所造,但必须遵循命罗的规律。即入阵者所见的幻象,应该像湛恩那样一重重遇见,一重重破除,才是标准解法。 从来没有谁能能够像荀涓那样,重复一段记忆,耍着命罗玩儿的。 【此女命数不明,你怎能轻易放她入阵破坏规则】 命罗器灵有些不满。 “不可能,推她进来前老夫明明相过面,要不了多久就要完……嘶,要了老命,怎么又算不出了……” *** 荀涓从沉睡中醒来时,入目所见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碧纱帐。 碧纱透明飘逸,作为chuáng帐在东洲十分盛行。她现在看到的暗花纱质地挺阔而透气,机织的如意梅花云纹淡雅而奢华。 撩开chuáng幔,见明光映入窗棂,一扇木屏风把里外间隔开。简单雅致,正是东洲富户的摆置风格。 有那么一瞬间,荀涓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几百年前。 却在她神思恍惚之时,佛子清润的嗓音从屏风后响起, “阿弥陀佛,荀涓施主可是醒了?” 仅是听到这个声音,荀涓胸中便油然出现了些许想要亲近的感觉。神魂颤了颤,如实帮她回忆起晕过去的缘由。 令人战栗的苏麻余韵,饱含对佛子的无尽眷恋,印刻于神魂深处,让她身子发软。 感受到这种本不该存在的依赖和身体的反应,荀涓登时燥红了脸,又羞又悔。 “施主还有哪里不适吗?” 大概是她半天没有回应,湛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荀涓对这声音又喜又怕,心里头烦闷,便撩开chuáng缦,朝木屏风外面道, “你都不进来,怎么看得到我哪里适,哪里不适?” 那语声羞恼中透着娇软的亲昵,像是小情人之间打情骂俏一般。口头上埋怨,实际上却又流露出想要他快些进来的隐藏意思。 话说出口,荀涓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回忆起《奇闻志》上所介绍的,神jiāo多次后,修为低的一方会根据双方修为的差距,对修为高的一方产生不同程度的依赖的后遗症。 荀涓捂着脸倒了下去,一脸生无可恋。 亏得她自诩意志坚定,怎么才神jiāo了一次,她就产生了这么可怕的依赖性? 处心积虑挖坑算计人,结果反把自己坑进去。这种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还不知道湛恩又没有发现她是有意为之、自食恶果呢…… 种种杂乱的懊悔思绪在脑海中转过。却听见另一边,佛子平和的声音道,“如此,贫僧这便进来了,施主勿要怪罪。” 透过轻而薄的暗花纱,一个模糊的身影绕过木屏风,向她的chuáng边走来。 清幽的莲香bī近了,连带帐子内的热度都升高了些。 之前是她之前叫人进来的,这会儿湛恩真的进来了,荀涓心里又生出一股子抗拒和恐慌,高喝一声,“不许过来!” 湛恩的身影循声而止,停在两步外。静默片刻,对她道, “此事皆因贫僧带施主去找张百衍,才使施主身陷险境昏迷。至于神府中……为何会有那般异变,贫僧目前也不知晓缘由,待查明后,定会给施主一个jiāo代。” 许是察觉到她的抗拒,佛子清润的嗓音中流露出些许歉疚,“施主若有什么不适,万望告知,莫要因为贫僧的罪过而避讳治疗的时机。” 这一番歉语诚心实意,让帐子里的荀涓听了不免有些心虚。但听到他说自己不知晓神府发生异变的原因,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不知道就好。虽说这次她纯粹是自作自受,但头都开了,这勾引大计无论如何也得继续走下去。否则她不是亏得更大? 想到这里,荀涓默默抛弃了自己的良心。 素手伸出,缓缓撩开chuáng幔的一角,芙蓉面半遮半露,秋水一样的眼直勾勾望着两步外的湛恩。几分委屈,几分娇嗔。 “我哪里都不适。”她眉尖颦蹙,低下头掩藏住眼里的依赖,委委屈屈地吐出三个字,充满了控诉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