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浓沉又专注,温柔的落在这人脸上,像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又像是笑了,他声音低低缓缓的,坚决又平静,“至于任盈盈。” “杀她,我也是势在必行的。” “但是东方,你要相信我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对你不利的心思。”杨莲亭顿了顿,“至于为什么选在今天…” 杨莲亭看着东方不败的眼睛,“东方,我等不及了。” 他没办法继续在惴惴不安中生活,没办法看着前世的轨迹一点点朝前推进,没办法看着那些曾经害死过他们两个的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 他眼眶通红,满是失望与痛心,他不明白为什么杨莲亭到现在都不跟他坦白,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一刻杨莲亭还能这般理直气壮。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宽大衣袍下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掐进肉里,东方不败克制不住的觉得冷,浑身血脉逆流,牵筋带骨地觉得疼,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情绪失控过,他愤怒,生气,难过,甚至是想要毁灭一切。 可他站在原地,望着杨莲亭,最后只能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去。 他贪心苛求,所以才被杨莲亭欺骗。 他不知羞耻,才会与一个男人相恋。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东方不败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克制不住的浑身发抖,勾起唇角来,凉凉的笑。 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不论杨莲亭要的是什么,他都愿意给他。 现如今,杨莲亭要的不过是一张教主令牌,不过是任我行跟任盈盈的命,不过就是欺骗了他,不过就是给了他一个拜堂成亲的骗局。 他一直都是愿意被骗的。 怎么到了现在这一步,反而委屈起来了呢? 生怕被杨莲亭看出自己这一刻的láng狈与羞耻,东方不败生生将翻涌着的气血压下,咽下喉咙间一瞬间涌起来的腥甜转身就要离开。 杨莲亭察觉到面前这人的异样,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感觉到东方身上凉的厉害,浑身都在发抖,杨莲亭心头一跳哑声开口问道:“可是内功出了岔子?” 东方不败此刻血脉逆流,原本就难受的厉害,被杨莲亭这么拉着,更觉得胸口生疼,不愿意看他一眼,挥了袖子直接重重的把人给推了开来。 江南四友看着觉得气氛不对,以为杨莲亭是想袭击教主,四个人飞快的拿着武器上前把杨莲亭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用了擒拿手直接把杨莲亭抓住,制着杨莲亭踉跄一步,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杨莲亭也不反抗,就任由江南四友这么抓住。 东方不败原本已经走到了水牢门口,听到后面的声音,脚步生生顿住,转过头去,视线定定的落在杨莲亭的身上。 他抿了唇,又别过脸去。 “放开他吧。” 东方不败听到自己说。 “可是教主,此人偷拿教主令牌假传您的口谕,实乃居心叵测——” “此人yīn险歹毒,不能不防啊教主!” “放开他。”东方不败微垂了眼睑,视线落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上,轻笑一声,只觉得自己愚蠢又可笑,他转过身不看杨莲亭,对着江南四友开口道:“任我行既已中毒不治,待他死后,你们几个便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寻个最近的堂口效力,就说是我的命令吧。” 东方不败此话一出,江南四友均是一喜,他们待着这西湖牢底看守任我行多年,人不人鬼不鬼,也像是在坐牢一般,好不容易能够出去,怎么能不开心? 四人迅速跪倒在地谢东方不败恩典,杨莲亭没了掣肘,想着东方不败的异状,只觉得着急又心疼,飞快的上前一步拉了他的手,开口问道:“东方,你可好些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两个人距离很近。 东方不败能看到杨莲亭的神色,他那么着急,那么担忧的看着自己,全然不似作假。 可童百熊的那一封信,还有今天晚上所有的一切仍历历在目,东方不败方才堪堪软了一点的心,一瞬间又硬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愚蠢。 他痛恨极了这个样子在杨莲亭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 急怒攻心之下,噗的一声—— 一大口鲜血吐出来。 “东方——” “教主——” “教主——” 杨莲亭一颗心都揪起来,上前一步就想把人抱在怀里,东方不败唇角的血渍与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杨莲亭这一刻瞬间就后悔了。 他杀什么任我行,杀什么任盈盈。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面前这人重要。 他肯定是生气了,肯定是胡思乱想了,所以他才会那么失态,才会血脉逆流,杨莲亭自是知道这人修炼的武功反噬起来又多厉害,若是真的被反噬,那么他现在该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