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迟砚浅笑起来:“表哥安排不了就算了,不必勉qiáng,我不想让表哥为难。” 柳迟砚不笑的时候整个人冷冷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牵动他的情绪。可他一笑起来,那本就生得清艳绝俗的脸庞霎时间焕然生光。 长阳侯世子只觉魂都要给他笑丢了。 “哪里为难了,一点都不为难。”长阳侯世子二话不说就朝那禁卫命令道,“高泰,以后你跟着表弟,好生保护表弟的安危。要是表弟出了什么事,你提头来见!” 那叫高泰的禁卫喏然领命。 柳迟砚得了想要的人,对长阳侯世子的态度和煦了不少。 他再次朝长阳侯世子拱手道谢,微笑说道:“想来表哥还有事要忙,我先回去了。” 长阳侯世子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柳迟砚走远,脑子里还满满的都是他那好看得不得了的笑容。 第3章 (“这些孤本太贵重了,你带) 柳迟砚回到家,柳父正在那儿等着他。他还没法把这个陌生人当父亲,顿了顿,没有喊人,只朝对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柳父早就习惯柳迟砚的冷淡态度,能得柳迟砚一个点头致意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柳父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乘舟说你想让他读书,是真的吗?” 柳迟砚何等聪明,一看便知柳父把这当做父子冰释前嫌的信号。他坐下对柳父说道:“他的事你安排就好。” 柳迟砚不是本人,没法对“自己”过去的遭遇感同身受,却也不会待柳父多亲近。 一来他并不觉得柳父是他的父亲,二来他不该替原来的柳大公子去原谅任何人。 对上柳迟砚冷淡的眼神,柳父呐呐两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与发妻是相爱的,只是发妻怀孕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在外面和别人chūn风一度。真的只是chūn风一度,他也没想到对方会怀了孩子,还偷偷生了下来。 等他知道时,孩子都出生了,他也不能把无辜的孩子掐死,只能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乘舟”。 这名字取自诗经里的《二子乘舟》,讲的是兄弟两人情深义重,遇险不仅不抛下对方,还争先赴死。 柳父希望两个孩子以后能相互扶持,可想法很好,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妻子病逝后他把乘舟接回来,儿子就彻底不认他了,看他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叫他心惊不已。 儿子折磨乘舟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可他有愧于发妻和儿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儿子把乘舟当做奴仆欺凌。 柳迟砚没再和柳父搭话,只吩咐高泰:“你去把府里的管事喊来,叫他带上账本给我看看;还有各个铺子的掌柜也去知会一声,叫他们带上账本来一趟。” 柳父听了立刻问道:“可是底下的人做了什么不当做的事?” 柳迟砚道:“没有。”他抬手轻敲桌沿,“只是不太合我意,我得整顿整顿。怎么?我不能查他们的帐吗?” 柳父赶忙道:“没有,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管事很快带着账本过来了,柳迟砚看了对方一眼,让对方先坐下,自己面色平静地翻看起那厚厚的几叠账本来。 管事在府中gān了二十年,可以说是看着柳迟砚长大的,对柳迟砚有多少斤两心知肚明。 他心里很是不屑,面上却毕恭毕敬地连说自己不敢坐,还凑过去问柳迟砚想了解什么,他可以逐项逐项仔细讲解讲解。 柳迟砚正一目十行地扫着账本,听到有人在旁聒噪有些不悦,抬眼冷冷淡淡地扫了管事一眼。 柳迟砚少年得志,仕途顺遂。当初摄政王权倾朝野、横行一时,他都敢追着摄政王劝谏对方还政于天子,威慑一个管事自然不在话下。 只那么一眼,管事就像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不敢再吭声。 等看到柳迟砚几乎是毫不停顿地把账本往下翻,管事又松了一口气。应该是错觉,他怎么会被个半大小子吓住? 他经手这些账目这么多年,柳父这个当爹的根本看不出半点问题来,何况是柳迟砚这个毛头小子? 管事却是放心得太早了,柳迟砚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查账的本事也是一流。 他在翰林院时还曾被借调去户部帮忙,全天下的账他都查过,何况只是五品小官府里的事?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账目有问题。 而且问题很大。 柳迟砚粗略把几本账本翻完,各个铺子的掌柜也带着账本过来了。 他没有立即发落管事,而是让掌柜们都坐下,继续以刚才的速度翻看账本。 气氛有些凝滞。 掌柜们偷偷用眼神相互jiāo流,莫名觉得柳迟砚翻账本的簌簌声叫他们很是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