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调查

全书所有的事件都从纪委的调查开始,从公安局的内幕入手,以纪委对公安局内部的调查为线索,以公安局的真实内幕为故事背景,展开一连串的探索与追踪。光天化日,公然袭警。闹市之中,杀人如麻。坚牢形同虚设,来去自如。地痞流氓张高峰,摇身一变成为市人大代表,呼风...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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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赵志杰这回总算逮着了一根导火线,这是他亲眼看见的,证据确凿,他下决心要严惩吴欣,一定要严惩,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就凭他对群众这态度,就凭他这霸道的作风,这种人还能当所长?

    可到了处理的时候就遇到了重重困难。

    首先是南区分局的局长政委来求情说好话,说吴欣那天是急着赶路,说所里正在侦破一起案子,完全是一时之气才那么莽撞,平时从不这样,平时好着呢,在所里工作很不错,各项工作指标都是分局第一,念在他的一贯表现就从轻处理处理算了吧。

    赵志杰说怎么个从轻?

    分局局长和政委说已经禁闭了就很重了,就让我们领回去再教育教育,保证再也不会出类似的问题。

    赵志杰说你们就是这样带队伍的,平时不加强教育,出了问题就来求情说好话,自己袒护自己,这怎么能让老百姓满意?

    分局长说我们这不也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吗?

    赵志杰说不用说了,听候市局党委的处理吧。

    不久公交公司的经理书记来了,送来了锦旗,感谢公安局秉公处理这起交通事故,当事人和公司都非常满意,经理还告诉局长,那个吴所长还是很不错的,知错就改,赔了礼,道了歉,自己赔偿了一切经济损失,坏事变成了好事,现在,派出所正准备和公司建立警民共建单位,他们公司和当事人都请求公安局不再追究吴所长的什么责任了,问题已经解决得非常圆满了。

    与其是来感谢,不如说又是说客。

    赵志杰是准备在党委会上提出来,不仅要撤掉吴欣的所长职务,还准备广泛开展一次队伍纪律作风整顿。没想到林国平副局长在党委会竟暴跳如雷,还要不要人做事?动不动就要处理人?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个交通事故吗?不就是个纠纷吗?钱也赔了,礼也赔了,还关了禁闭,对方也满意了,够意思了,还要怎么样?还真要把人家派出所长也撤了?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我们的目的不是整人,是解决问题,是教育人挽救人,开展纪律作风整顿很好,既必要又及时,但要再处理基层的同志请党委三思而后行。

    赵志杰本来要据理力争全面阐明自己严明治警整顿“吏治”的决心的,处置吴欣不是目的,只是一个手段,只是表明党委的一个态度,可林国平的一通牢骚却大大动摇了其他党委成员的心,尽管赵志杰估计会有纪委书记等人坚决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的主张,但能不能形成决议还很难说清,赵志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太疏忽了,太低估了林国平的力量了,会前没有做任何工作,没有达成基本的共识,像现在这种局面,唯独他赵志杰一个人是从外面进来的,他要按照他的思路形成一个什么决议是多么不容易,这远远不是他在纪委,或者在郊区,就算他是副书记或者是三把手但他说话却是很有分量,这里不行,他虽然是书记,是局长,但不是他说了就能算的。

    尽管他觉得出现这种现象完全正常,本来党委会上就应该有争议就应该有不同意见,哪怕拍桌打椅,哪怕骂娘都无关紧要,但现在的公安局党委,他已经分明地感到有些不正常,林国平的发言远不止是一种意见,更重要的是一种势力,究竟是什么势力,他一下子也说不清楚,他只觉得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赵志杰谈了自己的看法,也征求了其他几个党委成员的意见,都说得谨慎,也赞成赵局长的看法,也不反对林局长的意见,非常圆滑,为了维护班子的团结,赵志杰没有过分强调对吴欣撤职的处理,仅仅议议而已,最终没有形成决议。

    吴欣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赵志杰这时才真正感到他这个公安局长当得艰难,一个堂堂市公安局长竟然就撤不掉一个违纪的派出所长。他似乎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在我们内部,在基层,一些骨干出了问题,作为他们的上司、他们的领导不是大胆的处理,首先想到的是如何隐瞒,如何迁就,如何袒护,也许这人平时工作不错,也许这人有能力,也许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些领导便千方百计保护,该撤不撤,该换不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轻描淡写,敷衍而过,这无论对单位还是个人都是极其有害的。

    赵志杰似乎觉得有些伤感,甚至有些孤独,他很想干点什么,却什么也没干成,老局长办公室的爆炸案这么久了依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还是摸排,还是调查,却没有一条像样的线索,他除了承受巨大的压力再没有别的;他一来就在自己的工地上遭到一群乌合之众的乱拳挥舞,他发誓要深挖打击却无法如愿;他想严肃纪律整顿吏治却寸步难行,他不止感到伤感感到孤独还感到迷茫。

    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该做什么。

    妻子打来电话,问孩子的工作怎么办?能不能早点安排到市局来?

    赵志杰就不好怎么回答妻子。按照市局这几年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民警子女大专院校、警校毕业的可以优先解决进公安当警察,赵志杰的儿子赵亮正好撞上这一条。也是歪打正着,四年前高中毕业参加高考,成绩中等,不上不下,一般本科,赵志杰通过关系跟南方政法学院招生办主任说好了,肯定录取,可儿子死活不肯,非要到公安院校,结果进了公安专科学校,学的是刑侦专业。原本说好是有分配的,当时的公安院校毕业生也没有谁闲着没事干,尽管其他院校其他专业没有谁还保证工作。可当赵亮三年毕业以后形势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公安专科学校、警校毕业的都没分配了,要进公安的全部要参加公务员考试,考上了你就进来,没考上你就自谋职业吧,没人再包你了,去年招了五十个,赵亮没赶上,还没毕业,以后什么时候招谁也说不清楚。赵亮就像许许多多公专、警校毕业生一样呆在家里没事干。赵志杰调来公安局当局长最高兴的是赵亮和他的母亲,他们觉得赵志杰当公安局长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解决赵亮的工作问题,能圆儿子的警察梦。赵志杰说你们先别报蛮大的希望,能不能解决谁都说不清。他让儿子别指望老爸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自己的事情靠自己,一个大专生,能那么好找工作?学点本事吧,有个本科文凭我才跟你说话。

    儿子是听话的,在家学习,参加自考,已经有六门过关了,每当听到儿子考过一门赵志杰就为儿子高兴一回,他觉得只要儿子努力是不愁找不到好工作的。

    一到公安局,妻子就问怎么样?有不有希望?

    赵志杰就在电话里说你急什么急,你以为公安局是你丈夫开的?说进来就能进来?叫亮亮好好自学吧,现在根本没谈招聘的事,放心吧,有机会我不会忘记儿子的事的。

    可这个时候妻子打电话赵志杰一听就烦,这时候还跟我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就在电话里吼道你还有完没完?我告诉你,公安局不是你老公开的,我没这个能耐!

    “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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