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昀带上门出去找了老陈去他房间换水,想了下,拿了药又拐去了阿大的房间。 阿大住在盛平安隔壁。 平安的屋子已经熄灯了,阿大这边还亮着一盏烛火。 他敲了敲门:“阿大,是我。” 门内沉静了片刻,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丁元说你们——” 门甫一打开,秋昀才说了一半,就被阿大惨白的脸给愣怔住了,他抬手去摸脉,却被阿大避开了过去。 “公子,我没事。” “那你的脸色怎地这般差?” “我……”阿大弯着腰,抿了抿唇:“我真没事。” 秋昀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唇色发白,腰身佝偻,手下意识捏拳,衣摆下的腿微微发颤,忽地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取出一粒药丸:“止痛的,你等会儿服用了睡一觉,明日便没事了。” 阿大迟疑地接过药丸:“丁元没事吧?” “都是皮外伤。” 秋昀嘱咐他回去休息,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躺在长榻上叫唤‘疼’的男人,眉峰一拧:“你跟阿大比斗,怎地使用那般下作的手段?” 丁元唇角的笑容一僵:“你、你知道了?” “你说呢?” “不是。”丁元连忙坐起身,拉着秋昀的衣角,“我与他事前有约定,我赢了他要为我做一件事,他赢了,曾经要杀我的事一笔勾销,为了赢,他对我那是下狠手,我这也是被他bī急了,才……才不得已为之。” 阿大是暗卫,学的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毙命招式。 秋昀说丁元打不过阿大,不是开玩笑的,可显然丁元不信,吃了亏才知道阿大的厉害。 “此事既然你们有约定,我便不多说什么,只是,以后待自己人,别用那般下作的手段。” 丁元见他面色缓和,连连点头。 恰时陈叔送来热水,他扶着丁元去屏风后沐浴,随即拿着帕子擦拭自己的湿发。 夜,越来越深。 清凉的晚风从半开的窗台chuī进来,chuī得chuáng幔轻轻地来回晃动。 秋昀望着丁元后背上与阿大比试后留下的淤青和几条伤疤,手指抚过其中一条粉红色的疤痕:“这条疤痕是怎么留下来的?” “小伤,打西州留下来的。”丁元轻描淡写道。 他不太想把战场上的残酷说给阿芫听,也不想让阿芫为他担心。 秋昀挽起袖子,把药油倒在手心搓热:“如今你身在军营,很多事身不由己,多的我不说,只希望你尽量留条命回来。” 很朴素的一句话,却听得丁元鼻头一酸。 他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秋昀把手掌搓的滚烫,随即一巴掌摁下去—— “嘶~轻、轻点芫叔。” “……你连刀子都挨过,还怕这点疼?” “那不一样~”丁元一张嘴,差点又哼叫了出来。他感受后背上的苏.麻感,并拢双.腿,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在战场上没人疼,受伤只能咬牙忍着,现在我有人疼,人自然就娇气了。” 秋昀没有说话,耳畔时不时传来闷.哼声。 一开始听着还算正常,可后面就越来越不对劲。 “后背好了,你转过身来。” “……”丁元趴在chuáng.上,就着这个姿势一点点挪到里边,头也不敢抬:“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秋昀敛起眼底的笑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丢下.药油转身.下chuáng。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油味儿。 他走到窗台,打开窗子,冷风灌进来,chuī得烛台上的火光不停地摇曳。 屋子里一片寂静,俩人都未开口。 丁元闷在枕头里,满心的懊悔,他与阿大比划确实是不服气阿芫说他只有三脚猫的功夫,比试后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有想用身上的伤来博得阿芫的疼惜。 可他哪里知道不过抹个药,便会有这般反应?! 他偷偷扭过头,看到立在窗台的背影—— “你是不是断袖?” 清冷的声音从窗台飘进他的耳畔。 他咬了咬唇,不知该作何解释。 沉默等于默认。 秋昀心中了然,他没动过情,也不知动情是何模样。 虽说他的养子归庭是断袖,他的大弟子虽是女子,却也与其女弟子厮守终生。前者是从小一块长大养成的默契,且儿媳一向对归庭有极qiáng的占有欲,没有参考价值。 大弟子与徒孙平日相处极为正常,私下如何他却不知,所以他待情爱一事,了解不多。 惆怅地望着悬挂在夜空中的圆月,心中难得有些不解,不论是弟子还是养子,全都好同性。 来到小世界,收个义子想当儿子养,然这个小兔崽子也是个断袖,怎地与他有关的人都是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