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衙后院,和寻常四合院一样布局,正房东西厢还有前头的两边各一倒座房。 这本来是供县令一家住的,随属住围着院子外的左右排房。但这排房更破败,窗纱破烂门扇难以开合,尘土足有寸后,根本无法住人。 且眼下这情况,分开住绝不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大伙儿暂时都安置在后院里。 正房自然是魏景邵箐的,东厢安置寇家人,至于颜明袁鸿就住一侧倒座房,另一边倒座房住不了人,因为是灶房。 邵箐略挽了挽袖子:好了,咱们先把住人的屋舍洒扫出来,还有灶房。 魏景那边正在寻找合适的突破点,宗卷里头果然有收获。而隔壁的屈府中,屈承及其手下一gān心腹,也在商议此事。 屈公,只怕这人是不能留了。 还未坐下,主薄冯平就急急说话,方才魏景冷冰冰的目光如今还让他脊背发凉。 冯平此言一出,立即得众人附和,屈承神色凝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他如此大的危险感,哪怕凶残弑杀如那濮蛮首领。方才尝试拉拢,魏景毫不领情,他当即就动了除去的心思。 只怕此人不好除啊!也不是是否会武? 这和以前那些文弱书生不一样,进了平陶,就任他们宰割。 屈乾一听,连忙道:阿爹,那人会武,正是他害得儿子磕断门牙。他已将魏景等人认出来了,把前事说了一遍,咬牙切齿:待拿下,我必要将他满口牙都敲下! 他不忘邵箐:他身边那美人儿得归我,我先看上的! 屈乾十分警惕地看了父兄一眼,父子几个皆是同道中人,他唯恐被抢了先,话罢又顾忌亲爹,不甘不愿补充一句:你们要用也不是不行,只是得等以后。 浑说些什么? 屈承眉毛一竖: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这事?! 魏景身边女装的就寇月和王弥,王弥姿色最好,但也不算稀罕,生育过也非少艾,平陶街上都不难寻获,居然为了这么个女人顶撞老子,这小子就是混不吝! 屈承心绪不佳,怒声骂了小儿子好几句。屈乾不忿,高声叫屈:才不是那个妇人,我说的是男装那个,站在那杨泽身边的少年! 胡说八道! 邵箐伪装技术过硬,诸人回忆一下,那分明就是个少年,何来美人?屈承啪一声重重击在案上:我看你是睡女人睡糊涂了! 阿爹,三弟年轻不知事,多教教就是,何须动怒?他身上有伤,让他回去且歇着罢。 屈家三兄弟,都不是同一个亲娘生的,长大了,自然要争。这不,屈乾长兄不动神色给他上了眼药。 滚!出去!别杵在老子跟前碍眼! 屈乾长兄暗喜,神色却凝重:阿爹,也不知那杨泽在平陶住了多久,咱们要不先探听一下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屈承颔首:可。 父亲怒转欣慰,兄长露出笑容,被赶出去的屈乾极不忿,只他也不敢捋亲爹虎须,只得愤愤回院。 门牙位置很疼,身上淤青也疼,越想越郁愤,连晚饭也没吃下,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他一骨碌坐起来,望向正透进一片银白月光的西窗。 他这院子临西墙,隔了一条小巷就是县衙后院。 凭什么不信他! 那就是个娘们! 屈乾眼珠一转,gān脆站起披衣,拉开房门悄悄往西边去了。 要说这平陶县衙,就和他家后院一样,就算押了十把八把大锁,也不妨碍他来去自如。 说是只整理睡觉的房间,但gān起来活儿很不少,邵箐只吩咐袁鸿替她搬了些桌椅重物,余下擦洗这些,就自己来。 寇家姑嫂倒抢着给她整理,但她拒绝了。没办法,活多人少王弥寇月还得洗刷灶房呢,单单那几口生锈的大铁锅,就够费劲的。 从半下午到天黑透,大伙儿累得伸不直腰,晚膳是出去买回的,连带添置了衾枕油灯等日常用品。 屈承倒使人送了来,但他们没用。 邵箐送油灯晚膳给魏景他们时,见三人正各自摊开宗卷细细看着。寇玄颜明先筛一遍,觉得可能有用就递到魏景案头。 这明显是有进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