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玥直愣愣的瞪着眼。 周沐芳推完行李箱,又坐回沙发,坐姿有点缩,使得她看起来,更是瘦削。 一言不发,rǔhuáng色的灯光照得她脸色蜡huáng。 迟玥咬了咬唇角,看看秦言,再看看周沐芳,无数个动作台词在她心里穿过,她一遍遍的深呼吸,一只软软的手拉住了她。 秦言的眼有点红,似烟熏后的微红。 “行,我知道了。居浩林!”迟玥陡然的朝外一嗓子,吓的门外的居浩林抖了一肩。 居浩林过来推箱子,箱子很重,居浩林费了老劲也不大推动。 迟玥松出一口气, “不带了。浩浩,松手。” 居浩林松开箱子。 周沐芳一动不动。 那个炭火将息未息,重新点燃。迟玥朝沙发几步过去,坐在周沐芳另一侧沙发。突然跟个孩子似的,既挑衅又耍赖,“阿姨,我要是不走呢?” 周沐芳抬了眼皮,视线撩向迟玥。 迟玥算错了。 周沐芳是个老教师,从高中教到初中,从初中到小学,什么样的学生都过了一遍。 所以她既不气也不恼,更不见嗤笑。只气若游丝般的吐出一句,“你不走,我和秦言走,这个房子,当白租给你。”说完,抱着胳膊,闭目。 迟玥却嗤笑了声,在她看来,秦言又不是泥娃娃,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周沐芳置若未闻。 迟玥还要再开口,余光里却瞟见秦言抱着胳膊的手又紧了些。 她蓦然的明了,继续蛮下去,场面只会更难看。 而秦言,会更为难。 迟玥在rǔhuáng色的灯光里,注目了周沐芳半晌。她似乎比前些时候苍老了些,上次见她时清淡的优雅,现在已全然不见。 发丝间似乎隐约了一片莹白。 这个女人,这个呵护秦言长大的女人,遇事不抱怨不发货不蛮横,她通通咽下肚,然后化成毒水流遍全身。 她伤自己,牵动了身边的人。 迟玥慢慢醒悟,秦言为何说,她不会跟周沐芳坦白的。 这样无声却割人心头肉的抗议,谁受得了呀。 迟玥仍旧开口了,她知道自己说完,会得到一个厌恶至极的“滚”的赏赐。 “阿姨,”却还没说什么,这个赏赐就提前了。 周沐芳温吞吞一个“滚---”之后,秦言走过来,呼吸似有些发紧。 迟玥直起身,朝居浩林潇洒一句“走。” 头也没回。 连她刚刚准备好击垮秦言的那句:秦言,你不要我了吗?也丢了不再说。 迟玥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整个情绪瞬间颓废下来。 成平觉得有点纳罕,他认识迟玥五六年,从未见她这样,包括当初她与居景峰离婚。 她这番光景,叫成平开口时都有点斟酌。 迟玥面上虽冷,姿态还是嚣张的,坐姿酷拽。 “分部?两年?”她点头回成平,“我考虑一下。” 圣诞节过去,元旦过去。 居浩林穿上薄薄的羽绒服。 微信头像点开再关上,关上再点开,输入再删除。 似突然遇到了生命难解之题,迟玥很快的瘦了不少。 原来心酸无奈到极致时,是发不出火来的。只能由着它慢慢延伸至全身百骸。 周末,居浩林去上英语课,迟玥在家里试着做藕饼。 从秦言家里搬出来后,居浩林的嘴也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刁,动不动就念叨着还是秦姨做的饭菜好。 迟玥不信这个邪,非要自己忙活。 正两手沾了油腻腻又黏糊糊时,门铃响了。 迟玥举着手,步子懒怠的行到门口,从门孔朝外看。看一眼,顿住了。 心头火热的跳动起来,打破了沉寂。 她撩起围裙摆扶着门把开了门。 ☆、第 25 章 秦言走进来,迟玥目光随着她。 瘦了,脸庞不那么盈润了。下巴尖尖,带出些我见犹怜。 今天穿了件半长的大衣,束着腰身。大衣领护着脖颈,直到下巴。 迟玥走过去,微低头,感受到她面颊上在冷风里浸入的微微凉意。迟玥举着沾着面粉与油脂的手,像个被俘虏的兵。问秦言:“没开车吗?” 家里暖气太足,秦言解着大衣腰带,“没有,在附近有事的。”说着,脸贴上来,唇靠上迟玥,淡棕色的睫毛近在咫尺,浅浅的眸子映在迟玥眼里,软软的小手解着迟玥围裙的系带。 迟玥一边沉醉于唇上的微淡的馨香与软糯,一边拉扯着自己的残余的理智:“我手,手没还洗,我洗一下手。” 呼吸越来越急促。 秦言放开迟玥。 迟玥在水池边,揉搓着泡沫,一遍遍冲洗着自己的手,一遍遍想着秦言此时的心态,突然的,越想越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