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许你用‘贺’这个姓氏了。”贺祁道。 “哦,那真是谢谢你。”三川顺口溜出来一句话。毫无感情,毫无谢意。 贺祁倒是没介意:“我妹妹的婚礼,你是去还是不去?” “……”三川确实心中一顿。 这个世界的周陵和自己身边的子承除了脸长的一样,其他的都相差了太多。没了这张脸,完全就是两个人。 好歹也是子承的脸…… “去。”他一咬牙一切齿。 贺祁的目光晦暗不明,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好。” ---- 说实在的,三川看着周陵的脸,总免不了想到子承。只是看到那张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却明白面皮之下不是那个子承。 可是,若是他能过的好,自己也总是欣慰的。从前子承就没能过上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样看着还真是感慨万分。 倒是这个贺祁。一想到他就有点来气,虽然是“救命恩人”,可这人做事总是有些不讲理,倒叫三川有点想“恩将仇报”的背地里暗骂他两句。 天天和贺祁怼上两句,日子倒也没那么难捱。 宁安侯府里热闹非凡。迎亲队伍在侯府门前列了长长一队,毕竟是迎娶侯府千金,这阵势必定要张扬,必定要大气。 贺祁见三川兴致不高,便道:“今日、前头都是些繁文缛节,你去了反倒觉得不自在,不若等开宴的时候我再命人接了你来。” 三川眼眸闪动,摇了摇头:“不了,毕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又怎能缺席。” 贺祁没说话,点了点头,他今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毕竟老侯爷不在了,这事还都得他来- cao -持。 三川的小轿子从偏门出去,在外面停了半晌,愣愣的看着迎亲的队伍,一身火红嫁衣的新娘子被背上马车,迎亲队里的舞狮队,乐队开始热闹起来,三川放下轿帘,吩咐轿夫从近道先一步去往周府。 这次三川特地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衣服,浅淡的桃粉色锦袍,领襟袖口滚着红色团纹,这一身在旁人身上免不了几分女气,而穿在三川身上则是有一股儒雅清隽之气。 周正林穿了一件枣泥金的锦袍,面上洋溢着喜气,周文石夫妇还有周平生,以及一众家仆,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喜气洋洋。 三川一一拜会,身后跟着的轿夫也抬进来两箱贺礼。 三川本来就没想到送贺礼这一茬,还是临出门时,几个轿夫一并抬进轿子里的,说是贺小侯爷吩咐的。 三川这才想到自己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参加婚礼。于是也就没说什么,收下了。 三川在这周家的院子里虽然没有真的生活了十五年,但好歹也有十天半个月的了。此时他转来转去,竟有些不认得了。 突然有了种陌生的感觉。比在宁安侯府还要陌生的感觉。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家仆,进进出出的宾客,有些怅然的坐在院角。五月份确实是个好时候。暖洋洋的日子,暖洋洋的风。 正堂里一阵热闹,虽然被一众人拥簇者,但三川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个身影。 一身红的耀眼的喜服。阳光洒落在他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上,也是暖洋洋的吧。 三川向着太阳伸开五指,光线透过指缝,依旧灿烂的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掌心微热,脸颊微热。仿佛一切都那么的遥远,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我想,和你到永远。 三川低低的说道,对着手背上的- yin -影,他闭上眼睛,又念了一遍。 “子承,我想和你到永远。” ---- 礼节规矩实在太多,三川好歹是救了周陵命的大恩人,自然的被拉了上去接受两位新人的叩拜。 三川在看着两人的时候,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欣慰。想了想,摸出自己脖颈上一直挂着的那枚玉坠子,送给两位新人当作磕头礼了。 三川站在堂上,看着两位新人携手即将迈入洞房之时,居然还轻轻的笑出了声。 贺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的,看他居然笑了,心中莫名的有些不爽,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你就这么高兴?” 贺祁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蓦地响起,着实把三川吓了一跳。 三川一看是他,没好气的说道:“你妹妹嫁人,你不高兴?” 贺祁脸上变幻莫测,眼底的情绪也看不分明,喉结动了动,不由分说的将三川拉了出去。 穿过哄闹的人群。 三川觉得有这只手在,竟然无比的踏实,也没有反抗,任由着贺祁拉着他。 方向是去往周陵和贺灵儿的“洞房”。 三川咧开嘴笑了。 他突然就找到了答案。自己对这个“周陵”大概只是基于对子承童年的遗憾。他们只是拥有一模一样的皮囊罢了。真正的周陵,啊不对,是子承。那个万念俱灰时来到自己身边的小孩,那个渐渐长成大人的子承,自己的灵魂总会比自己的大脑认出的要快。不自觉的喜怒哀乐,不自觉的亲近。 只因为。 只因为,他就在那。 第40章:石棺 三川停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