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二人一眼:“张德福,怎么了?” “陛下,雪容公子专程到小厨房来,想要给陛下打下手呢。”张德福满脸堆笑。 秋雨桐:“???” “哦?是吗。”陆霄淡淡瞥了秋雨桐一眼,“张德福,把里面那碟桂花糕端到寝殿外间,再过来伺候朕沐浴更衣。” 张德福张开嘴,看样子正想说“是”,却忽然瞅到了旁边傻站着的秋雨桐。 这位矮胖老太监一双小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而后愁眉苦脸地揉了揉腰:“陛下,今儿个着实不巧,老奴这腰啊,不小心扭了。不如让这位雪容公子,伺候陛下沐浴更衣?您看如何?” 秋雨桐愣了愣,望向张德福。 这家伙方才明明jīng神得很,哪儿像腰扭了的样子? “让他伺候朕沐浴?”陆霄蹙起了眉头,不悦道,“张德福,你这腰,可是真扭了?” 张德福低眉顺眼道:“老奴不敢欺君。” 陆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叹一声:“你不必如此。你知道,没用的。” 张德福放低了声音,苦苦哀恳一般:“陛下!就算是老奴求您了。这么多年了,您一直这样,老奴这心里,这心里……” 到后来,他的声音几乎有些哽咽了。 秋雨桐站在一旁,总觉得气氛有点古怪。陆霄和张德福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可是凑在一起,却又稀里糊涂了。 “也罢。”陆霄沉默了片刻,抬眼望向秋雨桐,“既然张德福说他腰扭了,那就由你来伺候吧。” “这,我不会……”秋雨桐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想回绝,眼角却瞥到了陆霄腰上悬挂的暗色长剑——夜雨。 上一次,他趁着陆霄沐浴,偷偷跑进卧房盗剑,结果陆霄连沐浴也随身带着夜雨,害他扑了个空。 今天,如果他跟着陆霄进了浴房,陆霄总不能把夜雨放在浴桶里吧! 秋雨桐正琢磨着,张德福使劲推了他一把,急道:“陛下已经走了,你还不赶快跟上!” 秋雨桐回过神来,才发现陆霄已经走远了,赶紧跟了上去。 “雪容公子!”身后传来张德福有些犹豫的声音。 秋雨桐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怎么了?” 张德福定定地看着他的脸,神色十分复杂:“雪容公子,你,你好生伺候陛下,陛下他……唉,唉。” 秋雨桐总觉得对方有什么话没说完,但陆霄已经走得远了,只能胡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雪容公子……”张德福欲言又止,“算了,你去吧,记得好好伺候。” …… 秋雨桐走进浴房的时候,陆霄已经放散了长发,正在解腰间的长剑。 夜雨。 秋雨桐盯着夜雨,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他想了想,学着那些宫人的样子,尽可能地放低了姿态,硬着头皮柔声道:“陛下,把剑给雪容吧。” 陆霄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目光几乎是厌恶的。 秋雨桐被他看得有点瘆得慌,自己是哪里学得不像么?宫人们不都是这么说话么?软软的,嗲嗲的,讨好的。 陆霄沉默了片刻,冷冷道:“别顶着这张脸讨好朕。” ……好吧,原来问题不是出在态度上面,而是出在这张脸上面。 秋雨桐面无表情地想,陆霄到底是有多恨他这个师尊? 陆霄不再搭理他,自己解下了夜雨,小心翼翼地放在浴桶旁边斜倚着。 秋雨桐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好生失望,但又没有办法。 陆霄仔细放好了夜雨,又转过身来,扬起手臂站着。 秋雨桐抬头望着陆霄,对方也垂眸望着他,漆黑的眼珠冷冰冰的。 两人面面相觑,室内一片寂静。 僵持了片刻,陆霄微微蹙起眉头,不耐烦道:“给朕宽衣。晋王是怎么调/教你的,连伺候人都不会?” 这辈子都没伺候过人的秋雨桐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上前一步,把手伸向陆霄的腰带。 九五之尊的常服玉带,非常jīng美,也非常繁复。秋雨桐折腾了足足半盏茶功夫,额头都微微见了汗,才终于解了下来。 他把玉带搭在旁边的屏风上,又硬着头皮伸手去解陆霄的jiāo襟衣领。 “嘶——”陆霄倒抽一口冷气,一把推开了秋雨桐,“你想勒死朕吗?!” 秋雨桐被推得连退了好几步,忍不住瞪着陆霄,心中简直憋屈到了极点。伺候别人宽衣解带,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这小子还有什么不满的?! “蠢货。”陆霄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自己扯开衣襟,随手把雪白的中衣抛在地上,转身跨入浴桶。 秋雨桐呆站在原地,被那句“蠢货”震撼得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