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韩玫情绪有些激动:“偏偏这时候那女人找上门来,告诉她,她和京哥爸爸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只比京哥小三岁。” “后来呢?” 后来李京州的妈妈跳楼自杀。 秦枝不知道,她是无法忍受丧子之痛,还是太恨那个早就变了心的男人,亦或是对欺骗了她半辈子的婚姻感到失望透顶。 或许都有吧。 总之,当至暗时刻来临,生而为人,至少还能为自己做最后一件事——行使死亡的权力。 如果快乐是假的,那么痛苦将变得不可承受。 她纵身一跃。 抛却身前身后事,走得gāngān净净。 可她似乎忘了,这世上还有人需要她。 韩玫说,李京州丧母那年,只有十六岁。 他母亲死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葬礼上给了他爸一拳。 讲起这件事,韩玫无比惋惜,她说,秦枝啊,你不知道,他们都说京哥以前是个根正苗红的人,从那以后就变了。 秦枝怎么会不知道。 当年让她心动的不就是十六岁的李京州吗。 那天运动会结束,乌泱泱一群人杂乱无序往教学楼走。 在拥挤之间,他的手背,碰到了她的手背。 他侧脸笑着对她说抱歉。 就是那一刻,她第一次为一个人脸红。 后来,她被迫帮班里的女生gān值日。 拖着有她半个人高的垃圾桶从五楼爬下来,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从车棚走来,帮她把垃圾桶拿到垃圾中转站倒了。 她自进入青chūn期就开始受欺负,剩下的人要么冷着眼旁观,要么沉默着同情,那是第一次有人帮助她。 所以她决定喜欢上他。 年少时的心动就是这么的肤浅和纯粹。 然而今天再回头看,当初的时光已经太遥远。 几孤风月,屡变星霜。 在日复一日的欺凌中,痛感代替了一切,成为了她脑海中最清晰的记忆。 那时候的李京州。 和那时候喜欢着李京州的她。 她都有点记不清了。 也许在那一年,他们都经历过他人难以想象的生长痛,后来都长成了与原本的自己完全不同的样子。 一个冲破厚土,带着满身荆棘摇曳在风中。 一个向下延伸,把一身软肋掩埋在地下。 他们能在平坦的地面相见吗? 或许吧。 当她不再介意曾经的黯败,他不再抵触失去的温暖。 或许他们,会愿意重新回到地面。 作者有话说: 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柳永《玉蝴蝶》 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来说,世界上有多少事能抵得过对父亲的失望呢?是父亲的背叛,让李京州变成了一个不再相信爱,尤其是爱情的人。 第18章 斗气 [V] 秦枝从学校回到公寓,李京州门把手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那会儿七点左右,夜晚刚刚开始,她兀自走进万籁俱寂的空房子里,有点怀念和韩玫在宿舍说笑的时光。 独居多少有点孤单。 厨房里还有昨晚剩下的汤和菜。 她把菜放进微波炉加热,鱼汤今天早晨给李京州盛了半锅,剩下的一半她一个人也喝不完,打算倒出一碗在冰箱里做鱼冻吃。 简单吃完了饭,也才七点过半。 她实在无聊,gān脆拿了泳衣到公寓的游泳馆游泳。 她的游泳是池雪教的,池雪家附近就有个游泳馆,夏天太热,她们经常在里面一待就是一下午,既凉快又减肥。 秦枝到更衣室里换衣服,这边的更衣室都是单间,但淋浴区却是开放的,一时搞不懂设计这个场馆的人到底注不注重隐私。 秦枝换完衣服之后先去淋浴,出来之后径直走向深水区。 她体力一向不好,什么运动都不擅长,游了一个来回就有点累了。 她上岸喝水。 紧接着就有男人过来搭讪:“美女一个人啊?” 很像酒吧里会出现的开场白。 秦枝只回了一句话:“我老公一会就到。” 男人听罢,悻悻离场。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套路和默契,万变不离其宗罢了。 当然,也有不要脸的男人,黏上就不走了,她说她有老公,人家直接问一句,你住哪户啊,改天串串门。 她表面的礼貌都不想给了,正色道:“如果你再骚扰我,我叫人了。” 她说完这句话,男人敛起了笑,眯眼上下打量她:“妹妹,穿这样,不就是让人骚扰的么?” 穿哪样? 她来游泳难不成还要穿长衣长裤? 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秦枝不惹事,也不怕事,打算和这男人理论,忽然右胳膊一紧,后背撞上一道人墙,扭头,看到了李京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