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树问:“关键是买什么。” 众人觉得棘手。 “她家条件好,普通的也看不上。何嘉树,你追个女朋友伤了你舍友多少脑细胞?”杨谦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告诉你,你俩要是真成了,请哥儿几个吃一个星期!” 何嘉树:“没问题。” 李斯齐研究:“孟昀居然是水瓶座,水瓶座的女的很神经,变化多端。” 何嘉树拍他脑袋:“滚!你这什么鬼形容词?别这么说我未来女朋友。” 李斯齐:“行行行,她喜欢吃水果吗?要不买一斤草莓回来,我们帮你拿竹签插一束草莓花?” 何嘉树无语至极:“你怎么不说插一束玫瑰,直接表白算了?” 杨谦提议:“手工呢?” 何嘉树摇头。 “闪啊闪的灯?” 何嘉树生无可恋,再次摇头,找陈樾:“你给我想想办法。” 陈樾说:“没给人送过礼物,不知道。” 话这么说,他上自习的时候在电脑上搜索,拿笔记本记下了几个地址。 一月末的上海yīn雨绵绵,寒风彻骨。 陈樾站在cháo湿而挤挤攘攘的公jiāo车内,心里安静得出奇。 他有时觉得自己不太正常,疯得够可以,一天天地làng费着期末复习时间,挤着一两个小时的公jiāo,寻访遍布于上海各个小巷的唱片小屋音像小店。一个星期,他找了十几家店,没有寻到他满意的唱片。 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没疯,很清醒。公jiāo车走走停停,行人上上下下,窗外雨水潺潺。天光昏暗,路灯昏huáng,他内心始终平静,安定。 终于在21号那天,陈樾找到一家可以定刻胶片的店,把他收集的曲子jiāo给了对方。他看过她所有借阅过的书,听过她曾听过的曲子,选了十首他最喜欢的,莫名认为也会是她喜欢的,店家说23号上午能刻好,中午过去拿就行。 那天回学校的路上,陈樾无意间看向公jiāo车车内的后视镜,看见自己唇角有很浅的笑容。 他缓缓收了笑,意识到那份礼物他没有合理的送出去的理由。他决定收到之后藏起来,不送了。 22号晚上,何嘉树把他准备送给孟昀的礼物带回宿舍了,一个复古的地球仪夜灯,jīng致漂亮。但何嘉树很抓狂。 当时宿舍只有他跟陈樾在,何嘉树紧张到有些崩溃,说:“我觉得她不会特别喜欢,然后觉得我是个没有趣味的人。gān脆别送了,真的,不如不送。” 他为礼物的事想了一个月,临了说:“陈樾,我要疯了。”他像抓救命稻草,“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陈樾,你现在随便说一个,我觉得你随便说一个礼物都能比我想的好。” 陈樾想,喜欢一个人,是一件神奇的事,能让何嘉树这样的天之骄子,内心都生出怀疑和自卑。何况是他。 陈樾坐在桌前,盯着书桌上摊开的教学课本,问:“何嘉树,你有那么喜欢她啊?” 何嘉树很焦灼:“喜欢死了。我服了。” 陈樾莫名其妙冒了一句:“你会跟她结婚吗?” 何嘉树一下跳起来,像只狂躁的猴子:“我还真想过。你不觉得我跟她很配吗,长相身高,性格,家庭条件,各种,就绝配啊。简直天生一对好不好?” 陈樾兀自点了一下头,扭头看他,说:“我刚刚想到一个礼物。她收到应该会喜欢。” 第二天中午考完物理,陈樾在校园小卖部买了块面包跟牛奶,上了公jiāo车。 拿到那张黑胶唱片时,陈樾一颗心落了地,那正是他心里完美的模样。唱片低调而内敛,装在厚牛皮纸的套子里。原始色的古旧牛皮纸上,用工整的钢笔手写斜体书写了一串英文目录。第一首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 这么好的礼物,他藏起来就可惜了,就应该送给她的。 陈樾说:“谢谢,这就是我想要的样子。” 店家微笑:“这么用心,是送给喜欢的人吧?” 陈樾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又说了一遍谢谢。 他赶回学校,下午的考试快进行了。他只得把唱片放在何嘉树桌子上,去了考场。他踩着上课铃赶进考场。孟昀坐在第一排,低头看着卷子,没注意到他。 何嘉树跟他对了个眼神,得知事情办妥,冲他笑了下。 这是他们期末考的最后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孟昀提前jiāo卷走了。 考完试,何嘉树回到宿舍,看到黑胶唱片,惊喜得抱住陈樾狂亲一口:“你怎么想到的?” 陈樾推开他的脸,说:“瞎想的。” 何嘉树看着封面的目录,问:“这歌选得有讲究吗?” 陈樾说:“没有。找了家最近的店,进去转一圈,这张包装看上去最好看,就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