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态,骂喝随性,把作坊管得似模似样。151txt.com顾家琪想大概是自己神经过敏,专注理账。 月底秦顾两家作坊按期交货,三千火铳校验后,由彭驸马敲上印章,再由专人送火器到前线。 这事得以顺利解决,是喜也是忧。 秦家火器坊算是彻底与二皇子派交恶,他已改用程家火器坊为御用火器供应商。兵部官员碍于皇帝,也不敢向秦家要货。没有订单,秦家作照样还是要倒闭。 三公主把秦顾作坊里的大师傅、大管事都叫过去问话。怎么解决新的危机。 丁寒青已和孙白木等师傅在研究红夷大炮定位卡制,但短期内,不能面世。三公主怒喝:“都哑了吗?” 彭驸马很紧张,唯恐三公主动怒伤到自己肚里的孩子。他平素是极好说话的,此时也板起脸:“你们都给我说话。这是你们的火器坊,倒闭也是你们的事!” 几个大师傅受迫,纷纷言道,他们已在改进弹道设计,提升枪速,研究成果是有,但是没有订单,全是白搭。 “不是有个叫严匡的,他路子广,叫他出货。”三公主吩咐道。 柳一指行礼,道:“国内在打战,这时候往外销货,不大合适。” 众人沉默,三公主再怒拍桌:“你们都白吃干饭的,一点主意都想不出来?” 彭驸马急得跳起来,绕着公主又哄又劝。秦广陵悄悄地碰碰身边人,小声问道:“你有什么点子,倒是说啊?公主怀着孩子呢,别让她气过火了。” 顾家琪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男女授受不亲。 秦广陵神色尴尬,转头时对上三公主疑问的表情,她讪讪道:“我还以为他有主意。” 三公主降了怒火,拿起茶碗抿了口,清清淡淡地说道:“作坊是你管还是他管,什么事都问别人。” 秦广陵憋红了脸,道:“他比我聪明。” “知道自己笨,就不要多嘴多舌。”三公主放下茶碗,问丁寒青,能不能想办法少几道工序,尽快出大炮。 丁寒青解释工期长是为浇铸铜铁,没法儿省。 一群人正急着抓耳挠腮,柳一指的助手送来南边信函,海陵王要订货。 众人神色一喜,又转暗,海陵王的意图,路人皆知。秦家给他打火器,那就和谋反者绑在一块儿,没戏。 “海陵王要的是海船上的用火炮,打海匪。”柳一指边读信,边报好消息,“有兵部批文,没事的。” 三公主大喜,起身一把扯过信纸,看完后,她的脸色终于好转,睇秦家众人一眼,道:“你们走运了,拿去,马上研制船炮。” 海陵王不仅要订小炮,还要出火铳长期订单,这些都有兵部批文,户部拨出的研究专款已在皇庄账上。秦顾火器坊不仅不会倒闭,还因此被拱为“天下第一坊。” 这个好消息让峡谷里生活的人无比欢喜,大家又刚赶完工,柳一指的意思办次聚会,庆贺一下,顺便把半月前杨派工匠闹事的阴云全部打消。 顾家琪同意,拨款全作坊庆祝。 当晚,众人欢闹。秦广陵笑意盈盈,那双倒映星月的秋水眸子,一个劲地在她眼前晃荡。 顾家琪咬牙切齿: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正好火器坊历年账目已经理清,顾家琪卷了袍袖,出谷,走进关西柳家大门,柳家是给当地火器坊供应食蔬的大商贩之一,也是柳一指的宗族。 顾家琪道她能助柳家打开生意面,条件是他们要帮忙整个毛纺作坊。 关西柳家的家主让她先露一手,顾家琪同意。她没插手柳家的实际业务内容,只管如何缩短运输时间提高办事效率。 农田作坊人事简单,又有柳一指鼎力支持,顾家琪整合部门办事速度有显著成效,比如说,送到京里的桃、哈密瓜、水晶葡萄等水果能比别的商户提前十天。 十天是什么概念?抢钱。 京中权贵多,只要有货供,没有卖不光的事;等到别家商户送货到京,关西柳家已经赚够本儿,再攻克次一级富户的供应商壁垒,再后面,京中贵人不要差货,柳家就改卖别的货了,继续赚大钱。 关西柳家的抢钱风暴也没瞒过其他眼活的商家,仔细查探,柳家也就接了个查账的刺头,赶走一批老人,新请一批年轻人。谁家新官上马,都这么干,事后还不是流于表相,该咋样还是咋样,新人是拗不过老人的。 怎地柳家这刺头就这么能耐? 要把这个刺头挖过来,众商户心眼活活地转,再一打听,那刺头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给贬别的地方去了。 查无此人,关西商户也只好不了了之。 柳家得了好处,也没毁约,助顾家琪摆平地方关系,建起毛纺大作坊,大量雇佣顾家作坊里的女军属,织出来的棉毯羊毛毯优先供应火器作坊工匠,这样也算变相地与火器坊工种有关,勉强能得到三公主的庇护。 本地事整得七七八八,顾家琪一行南下。 南下的马车上,秋月给主子念信,顾家琪依旧研究大魏律法,这次看的是地方税制。 “主子,有人告状了。魁爷让你注意安全。”秋月一扬手中信纸。 “嗯?” 马车猛然一停,春花道:“秋月,护着主子。”尾音已然飘远。 秋月探出头,看究竟,待她回神,车内已无人影。秋月惊出一身冷汗,立即下车搜寻,无果,不得不写信求援。 却说顾家琪被人从行驶中的马车里劫走,手上还稳稳地拿着热茶碗。 等掳人者将人放下,她打量一番所在破庙,不慌不忙地继续品新茶。月升日落,绑匪烤野货炖菇汤,顾家琪来者不拒,做个尽责的绑票。 绑匪道:“顾小姐好胆识。” 顾家琪注意力在书上,喝了口汤,随口问道:“给个理由?” 不怪她好奇,知晓她身份的,必然是秦嶂的直系下属。她一直以为秦东莱完全掌握秦家堡力量,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杨铁树。” 顾家琪似明非明,绑匪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杨师傅背后是秦二叔他们关联着秦家堡一大票老人,个个都是立过大功的。这些人到秦老夫人前哭诉,名头是这个新查账的管事,不讲情面,对有功之人赶尽杀绝,长此以往,谁还会忠心给秦家办事;为了一点小财,都可以背叛东家了。 这批老人的问题不妥善处置,只怕于顾家琪办事乃至大计都不利。 秦老夫人不得不出手,代为敲打一二了。 “老祖宗道,顾小姐还年轻,看在故人的面上给提个醒。以后呢,就记住了,办事会注意手段和分寸。” 顾家琪微笑,表示受教,吃饱喝足,拍拍绑匪腹肌,赞一句结实有弹性,枕着人肉垫子,抱着人家的腰,安睡得那个自在。 她大大方方吃人豆腐,倒把秦初给整得全身僵硬,一夜不敢眠。第二日大雪纷纷,秦初不畏严寒,捣了数个兽窝,剥来数张皮粗粗硝制,给秦堡主名义上的小夫人休息之用。 这夜,顾家琪不是喊冷就是嫌地板硬,要人形暖炉。 秦初给吓得连逗留破庙内都不敢,迎着风雪,站岗去了。 翌日,秦初满面霜雪,几近冻僵,哆嗦着生火烧水,伺候某大爷吃喝。 顾家琪暗爽,高手也是人,冻不死你,也叫你受活罪! 圆七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一掌拍死(全) 话说顾家琪整合秦顾二家火器坊,以杨铁树为切入点,杀鸡儆猴,并粉碎二皇子与秦广陵联姻最后一丝可能。此举激怒秦家亲皇室派系人马,秦二叔要给这不识相的小子点教训,幸被秦老夫人慧眼勘破救下。 七天后,绑匪把人送到郑阳,顾家琪南下查账第二处。 “嗳,要不要跟我呐?”顾家琪逗弄道,这保镖入得厨房,下得厅堂,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陪睡,就当月俸了。” 秦初远走的脚步打个踉跄,跑得更快了。 顾家琪哈哈大笑,春花、秋月听到动静,急速奔到主子身边,羞愧放松之余,又为她担忧。 秦东莱得信已赶至郑阳,若顾家琪不能解释周全,那么,纵然惜才,他也会除掉她,毕竟顾家琪拥有的权利太重。 哪家绑匪这么好,既不提赎回条件,也不搞绑票虐待,还好吃好喝地供着? 若非顾家琪出卖了等同性命的皇庄秘辛换来安全脱离,不然,这种事,放到哪儿都说不过去的。 顾家琪不以为意,带着好心情,笑着奔至苏府书房,本地管事的家院。 秦东莱在写字,顾家琪跑过去,未语先笑,娇憨甜言说着自己好想好想秦爷的话。 他平平淡淡,一改往日和善,讽道:“你倒是养胖了。” 顾家琪笑道:“日日獐子肉汤管饱,能不胖么?” 秦东莱神色微淡,拾起桌案上的文稿,他要处理公务,示意她退下。 顾家琪愤愤地跺脚,不管他脸色,抱着他的胳膊撒泼叫屈:“你个死没良心的,我为你们秦家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出生入死,绞尽脑汁给你宝贝女儿摆平臭男人的纠缠,大大得罪二皇子,就是皇帝那儿也是榜上有名,生生要赔上一条命,还落得里外不是人,你、你还敢怀疑我的心,你对得起我吗?我、我不活了。”她做势要去撞墙明志。 秦东莱哭笑不得,再也板不住脸把人拖回来,哄道:“是我不该,你要如何,都由你。” 顾家琪娇滴滴地噘嘴一哼,撩高衣袖,让他看那些就要消影的青肿淤痕,诉苦兼娇嗔:“你看,我手日日给绑着,肿成这样都快废了,你都不关心我。” 秦东莱抓住她的手,道声可怜,大掌揉揉她的头顶,温淡一笑,他实在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可惜某人精灵古怪非要扮大人。 顾家琪眉开眼笑,把白嫩的手臂送更前,道:“你亲亲,它们就不疼了。” 秦东莱无可奈何地笑,道:“你呀你,这尾巴可真翘天上去了。” “谁长尾巴,谁长尾巴啦?”顾家琪孩子气地上窜下跳,非要秦东莱补偿她受伤的心。 秦东莱老持稳重,哪是胡搅蛮缠的小姑娘的对手,无奈妥协,执小孩子手背放在唇边简单点点,聊以盖过不信任的冷漠。 “还有呢?”顾家琪并不满意这一点点表示,秦东莱失笑微摇头,道拿她无法,在他的亲卫十八血骑中分出两个,护她安全。 “高兴了?” 顾家琪点头,笑逐颜开,秦东莱又平淡地说道:“碰上不开眼的,也可遣他们去办。” 秦东莱脾气尚佳,却长了个老虎屁股,一碰就爆:比如,他的子嗣问题;比如,他放话要顾家琪代他彻查秦家产业,那就是白道黑道谁也不准动的。 关西事毕,皇庄秘卫护送顾家琪南下,沿途秦家饭庄以贵宾相待。若无内贼通风报信,绑匪固然武艺高,也不可能不惊动秦家堡人,就把小姑娘掳走。 顾家琪轻快地笑出声,道:“呀,这么快就有人下手了啊,我都还没动真格呢。” “玩归玩,别不要命。” “秦爷,您真好。”顾家琪露个笑脸,甜甜地飞快地在他脸上来了一记。秦东莱瞪她,顾家琪瞪大眼扮无辜,为什么其他女人行,她不行?她也是他的小妾嘞。 秦东莱嗯哼,刚摆出架势要训话,顾家琪捂住胸口叫痛,秦东莱急变色,问谁伤了她?顾家琪抓着他的手,眩泪欲泣:“秦爷,你可一定要陪着我。” “秦嶂,快叫大夫。”秦东莱是真急,这孩子年前可是才伤着心肺要害。 顾家琪扳着他的手指头,道:“要陪到明年开春,我受伤的心才能好。” 秦东莱怒了,硬邦邦地扔出两字:不行。 顾家琪就磨,软磨硬磨;秦东莱也不曾动真怒,话说回来,小姑娘扮相好,眼睛水汪汪,又会撒娇,是男人都吃这一套,本是来过过场的秦堡主给她硬留在郑阳,不管秦家堡那边急函催促,只管陪小秘放寒假了。 有大老板坐镇,此时不下手整旧账,更待何时。 顾家琪拿着鸡毛当令箭,赶着本地负责管事秦苏上工干活,管它现在是否在年关,严查账目,不给半分情面。 郑阳,在秦家堡三夫人娘家的地盘。这些年郑家靠秦家发大财扩地盘,暗地里却伙同地方官员亲属蚕食鲸吞秦家的市场份额,制造官府难应付生意难做成假象。秦家上头也不是不知道,碍着生女(亡)有功的三夫人,没人敢碰郑阳这块硬疙瘩。 顾家琪也没去啃这块硬骨头,她与秦苏大刀阔斧砍掉秦家产业里郑家的内应;损人不利已的契约作废;应收账列明细,处处点点明算账;再把款项送达各欠债人处。 郑家是里头最大的欠债人,面对上门索账款的秦苏,郑府当家道,没那么多现银赔给亲家,且宽些时日,待他们到别处收来账给补上。 其他商户以郑家马首是瞻,有样学样赖账不还。 这种事秦家堡每隔一阵子就会干一次,早几年秦堡主身体欠佳,较为放任,下来查账的顾忌郑家也没有敢动真格;于是,众老赖见怪不怪,见招拆招,只等查账小子碰够壁就滚回秦家堡找人哭诉。 当然,三夫人不倒,呆账坏账死账什么的,就不会有结果。 顾家琪把郑家的话,原原本本地传到秦东莱耳里。 秦东莱一怒之下,断郑家货源阻其商路再封店,实行以资抵债策略。 三夫人闻讯,到老祖宗那儿哭闹,秦家铺面在郑阳有现在这个规模,她娘家功不可没;秦家百年生意,做人做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