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大大松了一口气,笑容满面连连道谢的走了。 季萧回头,见今春还在,俯身将下面的酒坛子取出来,一边打酒一边道,“今春,你先将阿元抱去屋里给他换身外衣,我将酒送了就回来。” 今春不疑有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走近两步弯腰伸手将阿元抱了过去。 阿元神色自如,抬起手臂来依偎进今春怀里。 季萧灌好了酒,撑伞推门往外走。 小五站在门边,见状上前拦住季萧,问,“爷要去哪儿?”他瞥了一眼季萧手上的酒,又道,“这等跑腿的活计,爷只管交给我们便是了。”他说着伸手要去接。 季萧将小酒坛子往后避了避,摇头道,“不过几步路的,都是街坊邻居,”他看了看小五腰间别着的刀,弯了弯眉眼,温和笑说,“你这样过去,切莫吓了人家。” 季萧这样说,方才买酒的人小五也是见到了的,他便不再坚持,只说,“若有什么事情,爷只管叫我一声。” 季萧不置可否,转身撑伞走进雨幕里。 无论是今春还是庆云,亦或是守门的小五,他们没有一个喜欢自己单独出去,这一点季萧已经察觉到了。可越是这样,他现在越是想出去看一看,那些他们想要他避过的事情是什么。 他捏紧了自己手上的酒坛子,每一步都走的很慢,背后那道视线紧紧跟着,直到季萧拐进另一侧的弄堂里。 小五收回目光,放到刀把上的手只感到刀鞘上传来的寒意,他捻了捻指尖,将手垂了下去。 “实在谢谢小季,”另一处院子里,老爷子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递给季萧。 季萧笑着接了,转头要走时,又似乎想起什么,回头问老爷子,“邓伯,我记着你家后面有一扇门是直接开到大道上的,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去外头买点儿东西。” 老爷子闻言朗声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喏,那门就在那边,你自己去开了,别忘了给我合上便是,我要去做饭了,顾不上。” 不等季萧道谢,老爷子果然便折返回去到了厨房里。 雨势渐大了,哗啦啦的打在油纸伞上,凉意更甚。季萧站在那门前,想起沈淮早上出门前的温柔笑意,心中一横,伸手推了出去。 平阳县再也叫不了平阳县,纵使是下着雨,街上的行人比起从前只增不减。季萧穿过两条街,拐进闹市之中。 平王府的选址已定,在这平阳县中间位置,为此有不少人家要搬出。因着银子给的充足,也没有多少人抱怨。 季萧撑伞站在树下,左右瞧瞧,不远处有一个小茶馆视线正好。他过去要了一壶茶,坐在角落里不显眼的位置,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门面已成的府邸,里里外外进出着不少人。 小半壶茶的光景,一辆马车匆匆破开雨幕横亘而来,不等到门前就有七八个小厮打着伞迎过去。季萧扶着茶杯的指尖僵直,瞧着那熟悉的马车里下来的沈淮。 因着平王在这城中住下,连带着茶馆里说书人的故事也换了一套又一套,今天讲的也是平王小时候的趣事。 季萧的目光跟着沈淮往里走,耳边却听那说书人讲了个不知真假的小故事。 “十五年前啊,咱们县上出过一个探花郎,叫陈锦和,那叫才高八斗啊,是个实在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可一路走得颇不随顺,光是北上去京城的路上便是多灾多难,他实在没法子啊,就去找人算了一卦,嗬,结果竟是不得了……” 说书人故作玄虚的顿了顿,吊足了周遭人的胃口。 “怎么个不得了,你倒是往下说啊!” “就是,还不快说!” 沈淮的身影消失在季萧的眼帘中,他收回目光,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正起身要走,却听那说书人笑了两声后,继续道,“那算卦的说,千错万错都是那探花郎的出了错,叫什么不好,要叫锦和,要知道六皇子的字也就是当今平王的字正是晋和,虽然字不相同,可这相似的名字依旧冲撞了龙气,他这一路还能顺么?” 说书人话一落音,众人俱是哈哈大笑起来。 只季萧一个愣愣的站着,雨点打到了头顶也未曾发觉。 第43章 试探 屋檐下,小五抬头,看着滴滴答答的瓦沿上落下一颗剔透的水珠,在地上的积水中溅起一朵水花。他来回踱了两步,看着那巷子尽头依旧毫无动静,眉头终究慢慢聚拢了起来。 有些不对劲,若是只送一坛酒,这会儿早该回来了。 阿元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小衣服站在门框边扶住站着,他仰头好奇的看着天幕中淅淅沥沥的雨滴,眼睛瞪得圆不溜秋。 “爹!”他忽的想起季萧来,连忙开口喊了一声。 院子里空空荡荡,只庆云站在不远处看着阿元。 阿元等了两息功夫,左右看了看,声音犹豫着轻了下去,慢慢的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爹……?” 季萧依旧没出现,阿元的眸光便染上了慌张。 今春从隔壁屋里走出来,她手上拿着一只小巧的馅饼,带着丝丝热气,包裹在油纸里头,是刚新鲜出锅的。她心里也已然有了丝丝疑惑,隐约担心季萧出了什么事情。只不过此刻还是要先将阿元放在首位,照顾好他的情绪。 “小少爷,吃一口饼来,”今春笑眯眯的将手上的馅饼递到阿元面前,却被他皱着一张白嫩的小脸伸手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