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快步往外走,没一会儿消失在了窄弄堂之间。 城门口,一早出城去了军营的沈淮与温冲,一前一后的骑马进城。 骏马的脚步渐缓,小跑着往里去。怎料一边忽然冲出一个莽撞的身影,二话不说闭着眼睛就要往马蹄子上撞。 沈淮一惊,连忙勒紧了缰绳,整个人跟着马一起向后猛仰去。他眉目俊朗,身子矫健,一时让李曼双看得呆了。 他,他可长得真好看。同样是男子,与方才她见过的季萧却完全不是一种好看。若是要说,他们两个的差别就是一柔一刚,各自有说不出的好。 “你没事吧?”沈淮堪堪将马稳住,他偏过头去看着地上站着的那个傻愣愣的少女,眉头不禁皱了皱。 守城的侍卫连忙跑来,长长短短的将李曼双斥责了一顿,恨不得当着沈淮的面表一表忠心,将她押走关进大牢里去。 李曼双心里来了火气,这些个狗仗人势的侍卫,一个个还不是都靠着那劳什子平王?实在让她半点儿看不上! 沈淮这些天得了季萧滋润,心宽非常,此刻倒没多生气,顶多被李曼双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耐烦。他偏了偏马头,随口道,“若是没事,就快些离开,别在城门口堵着。” 李曼双笑着脆声道,“好,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她可第一眼就有些喜欢他了。 沈淮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仿佛白天见着了鬼,这下断定这少女恐怕脑子有些毛病,一句话也懒得再跟她说,只管自己驾马离去。 温冲骑马跟在沈淮身后,回头反复的看了李曼双几眼,他怎么觉着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丫头? 守城的侍卫因着沈淮的话,也不敢拿李曼双如何。李曼双大摇大摆的折回城里去,悄悄地跟在了沈淮的身后。 闹市之中人流往来不息,沈淮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跳下马,让下属将马牵走,自个儿在集市里头转了转。 东头的卤味店是阿萧爱吃的,沈淮进去买了两斤牛肉。 街口的馄饨铺子还没关门,他又去给阿元买了一碗馄饨。四下看看没什么好的了,这才快步拐进弄堂往里走。 李曼双屏息远远的跟着,眼瞧着沈淮提着东西走进了一处小院子里。小院门前站着四个侍卫,均是眸色漠然,模样正气。 李曼双弹了弹舌头,啧的一声,她背身靠在墙上,回想着沈淮的模样,心里直痒痒。 这样的男人才是极好的呢,一瞧便是有本事的不说,责任担当定也不少的。那什么平王,一定连点渣都比不上!她要按着自己的喜欢,无论是嫁人还是生活。 她原本是想跑的,可如今见了沈淮,却有些改变了主意。跑什么?那平王也不一定能抓到自己。那一院子的温柔乡,他能不能想起自己都不是个准数呢李曼双拉了拉自己的裙摆,抿唇将头顶上的两只钗子取下,又褪去自己手上的一只玉镯子,最后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院门,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第40章 心事 阿元穿着一件薄秋衣站在院子里的水缸边上。他费劲的扒拉在缸沿,张望里头来回游动的活鱼,一双眼睛跟着鱼儿的游动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季萧站在阿元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拿着一块湿布给阿元擦脸。 他垂眸想起方才在巷子口遇见的李曼双,心中有些不安宁。自己还是太过莽撞了,对方来路不明不白,怎么好因为一两句话觉得同病相怜而出手相帮呢?不说他现在自己都并不宽裕,过的是胆战心惊的日子。 虽然那侍卫醒来时季萧告诉他自己并没有见过李曼双,而那侍卫也信了。可季萧此刻全是后悔着自己恐怕给沈淮找来祸患。 中间无论出什么纰漏,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他轻叹了一口气,正要回身,便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沈淮将手上的东西全都交给了今春,他两手空空,紧紧地环住季萧的腰,偏头在他的脸颊上反复亲了三四口,然后低声问,“阿萧今早上出去了?” 不过是早上一会儿没见,心里便想的紧,恨不得将人给揉到自己怀里去。 “啊,”季萧低着头,含糊的应了声,他心跳渐渐快起来,不安稳的情绪更甚。 若是追查下来…… 沈淮见季萧神色有异,大概也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左不过是因为李曼双的事情,今春刚才已经仔仔细细的告诉了他。 季萧的心肠软,他是知道的,这怪不了季萧。他从小给人苛待,养成个有些内向的性子,又有那样的经历,李曼双用那等“不愿意委身平王”的借口来搪塞,多半是会在一时间让季萧觉得同病相怜。 小到这里,沈淮难免心中有愧,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沈淮握住季萧微凉的指尖,放在自己的手心捻了捻,依旧拥着他,说话时热气扑在季萧耳边,“我今日出门瞧见不少有趣的,改日咱们一块出去看看?” 季萧依旧含糊应过,给沈淮抱着,他心中的慌乱不减反增。 沈淮的前程与一个陌生的李曼双,两相权衡,这事该不该说,季萧几乎是立刻下了决定。 “晋和,我,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他转过身,拉住沈淮的衣摆,迎着沈淮略带疑惑的视线,咬牙将前头遇见李曼双时候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又解释道,“我太心软了些,实在不该,如若,如若,”季萧错开与沈淮对视的目光,下了很大的决心,“平王要怪罪,这是我的错,我会去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