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和国公夫人那里,老奴前去知会。只说姑娘不慎坠崖,老奴看护不周,到时候还请姑娘记得来救一救老奴,免去一番皮肉之苦。” 丁管家如此说完,大大方方退走了。 这就是当面确认好,余鱼就确定要用丁姑娘的身份,在楚国公府,在京城活动。 门刚关上,屏风后的裴深就转了出来。 锦衣美艳的少年听了全过程,冰着一张脸,大步走过来。 “刚刚他说的话,一个字都别信!” 裴深走到余鱼跟前,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 余鱼心情不太好,要和一个杀她的凶手合作,哪怕是虚与委蛇,她都难受,别扭。 她闷闷地点头。 “我知道的,不过是与他虚与委蛇,你说过的,让我答应他。作假罢了。” “不是这个。” 裴深刚否了,垂眸看着余鱼单纯gān净的目光,话到嘴边,有些说不出口。 他不太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 京城第一纨绔,权贵中的làngdàng子。留恋美酒,贪恋美色,这些都是伴随着他多年的形容。 哪怕在自己的父母面前,陛下面前,他都能付之一笑,偏听着丁管家这么对余鱼说时,他起了杀心。 恨不得不顾计谋,将这个丁管家,当场杀了。 她才多大点,不谙世事,双耳不曾听过靡靡之音,说这些污她的耳,着实可恶。 “我是说……他刚刚说,我纨绔,贪花,什么外头的花花草草。”裴深还没这么尴尬地对人解释过什么,短短一句话,说的十分艰难,“就是诸如此类的词。” 余鱼似懂非懂,但是再和他身上的脂粉味和酒气放在一起,她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你喜欢温柔乡?” 余鱼表情有些奇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你知道什么是温柔乡吗?就胡说。” 裴深可不想教坏了小孩子,也不想她居然知道这么一个词。 有些好笑,抬手想要敲一敲小丫头的脑袋,只是随着他上前一步,小丫头就退后一步。 有些躲避。 裴深暗恼这个丁管家,长了一张让人心厌的嘴。 这种话,她到底听进去了。 果然,此人留不得。先假作了小丫头的身份,日后早些处理了才是。 “旁的也就罢了,这件事必须得说清楚。” 裴深见余鱼抗拒地厉害,也不上前,和她隔着三步的距离。 “你跟我一路回来,应该知晓我并非闲散人士。所谓贪花纨绔,不过是一种筹谋。” “你年纪小,不懂,旁的不需要知道,只知道一点就好。” 裴深本不太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眼看着小丫头都已经有了一丝闪躲,他神情正色,义正言辞解释了一通。 “我绝非贪花好色之人。进出楚国公府的女子,皆与我无关。” 刚说完,他啧了一声。 “错了。” “只有你。” 余鱼愣愣地:“哦……?” 其实还是不懂究竟何意。 “我得告诉你,是让你知道,将要抚养你的人,是一个正直的好人,绝非什么品行不端之人,可听明白了?” 裴深耐着性子问她。 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她与旁人不同。旁人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而小丫头,是他打算亲手抚养的人。 就是这个世间,他最亲赖之人。 旁人误会就误会,他唯独不想让她误会。 他必须得还是小丫头眼中的英雄。 余鱼半垂着头,片刻,挣扎着抬眸。 “听不太明白。” 什么筹谋,贪花纨绔,与她而言,都是不曾接触过的词汇,也无法想象。 但是她唯独知道一点,温柔乡,是这个世间最残酷不过的词了。 裴深没有否认这个词,她只能用自己仅有的认知,来判断这件事。 “所以,你以后也要从温柔乡回来吗?” 她的眼神有一些黯淡。 似乎只是说出温柔乡这三个字,都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蔫蔫儿地。 裴深迟疑了一下。 他手下有的铺子,许多都是符合温柔乡三个字的。 “我尽量,少去一些。” “哦。” 余鱼眨了眨眼,然后抿唇指了指大门。 “我知道了。世子,你要不要先回去?” 她这话说的直白,可以说是在光明正大赶人。 正房如今是她在住,三天时间,已经打扮成了半个闺阁,而裴深住了三天的偏房,还把诸多东西都搬到了偏房来,一副要长留的样子。 裴深听着小丫头赶人,都笑了。 “不高兴?撵我走?” “连哥哥都不叫了,嗯?” 余鱼摇摇头,手指在裴深衣襟上留下的一抹桃红色胭脂上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