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视频,是谁发的?”宫行川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陈晗飞速回答:“是时先生之前的公司发的。” 宫行川微微一笑:“很好。” 既然有背地里给时栖使绊子的勇气,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 “宫先生,您的意思是……” “找时向国和丁欣拍摄视频的,应该不是公司。”宫行川拿起平板,随手拉出一条报表,“不过看不惯时栖的人多,你要妥善处理。” “我知道了。”陈晗答应下来,心里明白,那个公司的某些艺人,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跑进校园的时栖不知道岑今很快就要倒霉了,他正跟着一群新生,往礼堂里走。 宫行川给他找的老戏骨老师姓“方”,名“以泽”。 方以泽早年默默无闻,在各式各样的电影里跑着龙套,年近三十,才成为一部名不见经传的文艺电影的男一号。 文艺电影成功的案例太少了,方以泽原本只是抱着糊口混饭吃的打算接下了剧本,谁知,电影上映后,居然连获两个国际性大奖,身为主演的他更是一炮而红,成为了那年名利双收的影帝。 大概是年少时走尽了弯路,方以泽成为影帝后,片源不断,大奖不断,直到年岁渐长,退居二线,在娱乐圈里依旧是人人尊敬的前辈。 时栖站在礼堂里听新生动员大会,忧心忡忡。 他名声不好,又是被宫行川硬塞给方以泽的,以方以泽的名气,心里定然不好受。 怕是会难相处。 但是时栖不怕老师难相处,就怕没老师肯教。 他以前连老师都没有,就算方以泽不喜欢他,又如何? 他是来学知识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时栖抱着这样的想法,找到了方以泽的办公室。 他拿着介绍信,试探地敲门,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却有些耳熟:“请进。” 他迟疑地推开门,在看清门内的人时,瞳孔微微一缩。 居然是个老熟人。 岑今抱着教案,站在办公桌前,温和地对时栖点头:“好久不见。” 方以泽年过五旬,神情和蔼,手里捏着一支普普通通的红色水笔,因为找不到笔盖,只好把笔暂时架在了书册边缘。 “你先回去吧。”方以泽对岑今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好。”岑今把教案放在办公桌上,毕恭毕敬,“方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方以泽把目光从岑今身上收回来,上下打量站在门前的时栖,然后皱紧了眉----面前的少年,脸过于漂亮,眼神过于脆弱。 他是个矛盾体,一颦一笑激起了灿然的火花。 只这么一眼,方以泽就明白,时栖适合大荧幕。 且只适合大荧幕。 唯有大荧幕,才能放大他的棱角分明的美。 “以后多拍电影。”方以泽接过时栖手里的介绍信,直截了当,“电视剧不适合你。” “方老师?” “听我的。”方以泽飞速在学校提供的表格上誊写下他的身份信息,“如果不想日后后悔,就让宫行川给你多找点电影资源。” 时栖张了张嘴,乍一从方以泽嘴中听到叔叔的名字,有点犯怵。 “新婚快乐。”他却忘了,方以泽是圈里的前辈,早已看淡了名誉与富贵,“你不必紧张。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你的名声怎么样,我之所以公开收你为徒弟,不过是因为早年欠了宫行川一个人情罢了。” 方以泽态度坦诚,反倒让时栖安心。 他报以同样的真诚:“方老师,谢谢您在网上替我说话……我是真心想提升演技,还请您多费心。” “既然答应了要教你,我自然会尽心。只是有些东西你学得晚,想要赶上别人的进度,须得付出多倍的努力。”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有些事点得太透,反而不美。 晚上,宫行川如约来学校接时栖。 时栖抱着方以泽给的资料,两步一回头,上车后还将脸贴在车窗上,恋恋不舍地望着窗外。 “怎么了?”宫行川把他拉回来。 “我想住校。”时栖向往着火一样的青春,想和室友在网吧里厮杀得昏天黑地,也想和室友在路边摊喝酒侃大山。 宫行川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方向盘,不忍拒绝时栖的请求,又不乐意他离开自己,便说:“你会不习惯的。” 时栖不以为意,他把一切都想得很简单:“没事。别人都可以习惯,我为什么不行?” “我给你在学校旁边买房子。”宫行川决定曲线救国。 时栖心志坚定:“别的大学生都住校。” “买了房子,我可以和你一起住。” 一起住的诱惑力太大,他差点松口。 好在好奇心占了上风,时栖坚决地拒绝了宫行川的建议,并偷偷给学校递交了住宿申请。 宫行川便由着时栖去了。 时栖的大学生活很快进入正轨,倒是岑今,阴魂不散。 时栖私下里问了方以泽,方才知晓,岑今毕业于这所院校,前段时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回来当助教。 岑今当助教的缘由,时栖猜了个七七88:无非是知道他也来了,想趁机和宫行川接触罢了。 他想闹一闹,奈何方以泽布置的课业多,他压根抽不出空搭理时不时出现在校园里的岑今。 紧接着,时栖的室友也出了问题----他睡觉居然打鼾。 时栖自从被宫凯虐待过后,睡眠质量就没正常人好。 在宫行川身边时,他尚未察觉自己有多认床,在学校里刚住一周,他就被迫吃上了安眠药。 不幸的是,刚吃上一天,就被宫行川发现了。 说来好笑,那晚室友不在,时栖开着声音外放,和宫行川打视频电话。 他聊得太嗨,随手就把安眠药塞进了嘴里。 然后自然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时栖当晚就被愤怒的宫行川拎回了家,他短暂的住宿生涯就此结束,宛如一朵还没绽放就凋零的花。 不过……有失必有得。 揉着腰的时栖想,还是不能住校。 身为一个有合法丈夫的成年人,有些生活,必不可少。 第七十五章 好好学习,天天上bed 但是类似生活多了,时栖又不乐意。 他白天跟着方以泽学习,疲惫不堪,晚上还得在宫行川身上“学习”,简直是精神和身体的双倍折磨。 明明已经无限接近于息影,时栖活得比不息影还累,自然要反抗。 于是宫行川回家的时候,发现时栖戴着一副不知道在哪里配的细边框眼镜,抱着书,团在床上看。 “吃过饭了?”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在学校吃的。” “有作业?” “有呢。” 宫行川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出来见时栖还在看书,便走过去:“哪儿配的眼镜?” 他用书挡住脸,撩起眼皮,蔫蔫道:“学校旁边配的。” “近视了?”宫行川蹙眉,伸手扶正时栖鼻梁上的眼镜,“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只有一点,不严重。”他就配了个平光镜装样子,哪敢去医院啊?当即摇头拒绝,“明天有早课,我没空去医院,周末再说吧。” 宫行川眼里闪过一道暗芒,压下心底的疑惑,掀开被子,坐在时栖身边,稍稍放了他一马。 时栖吃到甜头,天天睡前抱着书看,一直快活到周末,他自己先馋了。 所以这天,宫行川打开家门,看到了一个只穿衬衫,趴在沙发上的小孔雀。 时栖听见开门声,巴巴地扬起了下巴。 他脖子上的小痣边已经没有了吻痕,皮肤白白嫩嫩。 宫行川看出时栖洗了澡,因为他后颈边的衣服湿了一小块,头发却是干的。 一看就没拿吹风机好好吹。 时栖见宫行川不动,清了清嗓子,开了个小屏:“叔叔,我痒。”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沙沙的,在宫行川心尖上打了个滚。 宫行川打开客厅的灯。 轻轻一声脆响,时栖的耳垂仿佛被挠了一下。 他眯起眼睛,不太适应刺眼的灯光,恍神间,看见一簇暗蓝色的火升腾了起来。 宫行川居然在家里点了烟。 叔叔很少抽烟。 尤其很少在家里抽烟。 一来没有烟瘾,二来他们都不喜烟味。 时栖摸不准宫行川在想什么,只觉得男人的目光深不可测。他从沙发上跳下来,噔噔噔跑了几步,从宫行川身边路过,关掉屋里的灯,又噔噔噔跑回沙发上趴着。 烟头一点橙黄色的火光映亮了男人深邃的眼睛。 宫行川西装革履,精英范十足,唯独眼神里浸染着欲色。 好像用目光就能把时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他抱着沙发上的靠垫,团成一小团,激动得发抖。 睡觉这事儿不复杂。 意境到了,水到渠成;意境不到,费再大的劲都无用。 此时此刻,意境就到了。 时栖觉得自己晚上会很爽,嘚嘚瑟瑟地溜达到宫行川身边,伸长了胳膊,搂叔叔的腰。 “叔----”他刚开口,淡淡的烟味就从鼻翼下飘走了。 宫行川把烟夹在双指之间,走到窗边,站定。 时栖有些茫然:“叔叔?” “今晚公司有视频会议要开,你先睡吧。” 时栖:“……”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让宫行川忍,时栖没什么负罪感,但是自己忍,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