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拿笔的指尖一抖,墨迹瞬间在纸上晕开了一道幽深的痕。 这辈子只有一次。 祁湛忽然想起了他二妹祁沄幼时因为好奇,偷偷拿继母凤冠霞帔的那次。 后来祁沄虽然被罚跪了半日,但她说自己不后悔。 因为这种衣服,这辈子就穿一次,她很想提前见见。 楚妧也是一样么? 自己愿意……让她留下遗憾么? 祁湛羽睫微颤,墨色的眼眸中亦是一片幽深的颜色。 他沉默半晌,忽地将笔搁下,轻声道:“让长公主过来吧。” 傅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劝说奏效了。 傅翌行礼退出屋子,还未走到院门口,就见侍卫将楚妧带进了院子,楚妧看到傅翌后一愣,问:“世子也住这吗?” 傅翌道:“是的,世子让您过去一趟。” 楚妧有些紧张。 自从那日之后,祁湛就变得很忙,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他,楚妧也乐得其所,连心情都放松不少。 可是现在……他难道,又闲下来了? 楚妧绷紧了神经,跟着傅翌进了屋子。 祁湛逆光坐在窗边的雕花楠木椅子上,半边脸被晚霞镀上了一层淡橙色的光,衬的他肌肤白皙清透,宛如月华。可那双眼睛一望过来时,便如夜空中最浓重的云,遮掩住了所有的光,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他凝视着楚妧,问:“不想我住这?” 幽凉凉的语声,像阵风似的吹到楚妧耳朵里。 祁湛分明是听到了她刚才与傅翌的对话,虽然她当时只是随口一问,可那略带惊讶的语声,听在祁湛耳朵里,显然就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虽然楚妧确实就是那个意思,但她不敢承认,她知道这是祁湛生气的前兆。 祁湛生气,是会咬人的。 楚妧心虚的说了声“没”,一低头,忽然看到了自己鼓鼓的荷包。 荷包里装着蜜饯,是俞县店小二送给她的,她路上吃了许多,现在只剩两枚了。 要不,给祁湛吃一枚? 吃了糖就不生气了。 楚妧的眼睛亮了亮,忽然往前走了两步,细软的小手伸进鼓鼓的荷包里,拿出牛皮纸包裹着的蜜饯,层层打开,捏着其中一枚,小心翼翼的送到了祁湛嘴边。 “尝尝这个。” 祁湛一怔,近乎本能的张开了口。 那一小块蜜饯被含到了嘴里,清甜的滋味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带着些许细微的酸,却丝毫不显的涩。 “甜吗?”楚妧笑眯眯的问。 甜,很甜。 和她此刻的笑一样甜。 甜的他心都要跳了出来。 祁湛有些慌乱的避开了楚妧的目光,低低的“嗯”了一声。 楚妧这才松了口气,赶忙把另一枚蜜饯放到荷包中藏好。 这枚可舍不得给他吃了。 一旁的傅翌神色讶然,愣愣地看着祁湛。 他注意到祁湛的耳根红了。 从楚妧给他喂糖开始,那抹绯红就迅速蔓延到了耳根上,和晚霞似的层层晕开,在他白皙的肤色上十分明显。 傅翌还从没见过祁湛这样,一时间竟忘了出门,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祁湛似乎注意到了傅翌的目光,转眸看了傅翌一眼,语声莫名带了几分恼意:“还不出去?” 傅翌这才回过神来,忙退到门外,把房门掩上了。 楚妧也注意到了祁湛面色的浮红,她好奇的侧着头,正准备走近些,忽然被祁湛一把拉了过去,直跌到他腿上,整个身子都缩到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