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纪乔因问起赵湘学里的事, 赵湘说了些趣事给她们听。 后又说起赵湘堂姐的婚事,赵湘猛然想起自己的来意。 忙进去西间房,和赵老嬷嬷说了, 母亲请她回去商量事情的话。 赵老嬷嬷听说是涉关孙女儿终身的事, 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仍和万老夫人打牌取乐。 如此倒不是她麻木不仁, 不关心孙女儿的亲事, 实是太关心了才弄成眼下的局面。 赵湘的堂姐早定好了亲事, 本来两家商量妥了明年嫁娶的。 男方那边突然遣媒人来说,家里老人病重,想提前完婚。 一来若老人不幸有个三长两短,男方要守孝,婚事不知拖到何年何月。 二来也打着冲喜的主意。俗语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 老人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去了呢。 赵老嬷嬷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也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意思, 对此深表理解, 有赞同之意。 奈何赵大夫人却认为婚事仓促, 委屈了女儿,不同意。 但两家将来是要做亲家的,不好把后路堵死,让女儿日后委屈。 就荐了个好大夫过去, 拖了两个月。 可能是实在不妙了,男方那边又打发媒人来商量提前亲迎的事。 赵老嬷嬷心里已打定了主意,这次无论如何,不能任大媳妇做主了。 是以听了赵湘的话,也就不着意了。 赵湘跟赵老嬷嬷传了母亲的话,仍去堂上给纪钱钱她们做花篮。 直到快用晚饭时候,万老夫人的牌局散了,才跟赵老嬷嬷一起回去。 纪钱钱送走赵老嬷嬷和赵湘诸人,回头对若有所失的纪乔笑道:“快回魂了,人都走远了。” 纪乔绞着帕子脸红道:“妹妹胡说什么。” 纪钱钱贫嘴笑道:“又不是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气得纪乔摔帕子回房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就纪钱钱个人来说,她是极希望纪乔和赵湘的事能成的。 赵湘此人,看着靠谱,有责任感。纪乔若嫁了他,差不到哪去。 所以,不管是出于嫁给爱情,还是嫁给面包,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狭隘思量,她都极希望纪乔能拿下赵湘。 尽管她自己也知道,纪乔的亲事是不可能由她自己做主的。 纪家四房的当家人是纪四老爷夫妇,如今二人都已病逝。 吴姨娘只是个姨娘,纪乔纵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对自己女儿的婚事也没有握有多少掌控权。 真正握着纪乔婚事决定权的,是纪四老爷的几位兄弟,和纪老夫人。 纪钱钱做为四房嫡女,在纪乔的亲事上,也有些话语权,但影响力微弱。 好在纪钱钱身后站着个万老夫人。 万家现在正是烈火烹油,如日中天的强旺时候。 只要万老夫人愿意给纪乔出头,纪家不可能不卖她个面子。 说到底,谁都不可能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弟房庶女,得罪一个权重显赫的豪贵大族。 但纪乔这事也涉及一个门第问题。 纪家好歹是个侯门世家。 且不说纪乔在纪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就名声而论,侯门大家的千金小姐。 怎么听着,都尊贵体面。 而赵家却是万家的奴才。 纵然这奴才是个实力派,家境殷实,万贯钱财傍身,丝毫不逊普通的官门中人。 可名声势派到底弱了些,有高攀之嫌。 赵老嬷嬷是个好说话的,可能不计较这些。 就怕赵湘和他父母想不开。 他们都清楚纪乔的底里,明白以纪乔在纪家的身份地位,即使娶了她,对前程也无任何帮衬之处。 弄不好,还会惹得旁人议论他们攀附权贵。 吃不到鱼徒惹得一身腥,怎么想都不是一桩划算买卖。就而反对这门亲事。 同样的,纪家屹立京城多年,怎么说也是个权贵世家。 嫁亡弟之女于一个奴才之子,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所以说,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但没有人会关心你脚的感受,他们只会看你鞋好不好看。 好看的就是好的,不好看的就是穿着再舒服,他们也会认为你是打肿脸充胖子,强撑门面。 聊以庆幸的是,赵湘长相不差。 不是都说一美遮百丑么? 这个“丑”不单是指相面上的,家世、门第上的短板也可以稍稍遮掩。 对外说看上了男方人品。 人家一看,姑爷果然是个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也都信服。 只重人品不重门第,儿女亲事如此理性,传出去不仅不会掉价,还会令人觉得是一桩佳话。 纪钱钱新学会了捏面塑,新鲜感大得很,没事就拿出面泥捏着玩。 她若单纯只是玩也就罢了,又渐渐做起了未来靠面人发家致富,养活自己的美梦。 反正不管做什么,最后都能让她想到未来生计上。 这一方面可能是她这人比较务实,俗。 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对未来不确定的惶恐。 毕竟古代的大环境摆在那,一个靠山有限的女子,若不想沦为任人宰割的境地,确属不易。 纪乔、万宁好奇心盛,起先也和她一起捣鼓面泥玩,也学会了捏一些简单的物品。 后来简单的学会了,复杂的又不好学,慢慢的就丢开手。 寄希望于纪钱钱将来手熟了,捏出她们的面人小像送她们。 纪钱钱有几年的绘画基础加持,确不负她们所望。 继万老夫人的面人小像出炉后,纪乔、万荣、万宁他们的,也相继出炉。 不只他们,万卿、万葭、万和等人都有。 万荣的母亲孝和公主生辰,纪钱钱送了她一尊长宽高约□□寸,十分肖似她本人的大面塑小像,把孝和公主高兴得了不得。 过来庆寿的各家女眷见了,也都称奇道异,艳羡不已。 万聿送了纪钱钱一匣面人小像,纪钱钱满足了府里诸人对面塑小像的需求后,腾出手来,计划做个面塑小像回送他。 万宁无意中发现纪钱钱做的万聿面像,百般厮缠着要占为己有。 纪钱钱拗她不过,只得给她了。 可能是有了之前那个万聿面塑的经验在,也可能是做多了面塑小像熟能生巧了,还可能是跟万聿长得好有关,纪钱钱又做的万聿面塑前所未有的好。 好得她都舍不得送万聿,想自己悄悄珍藏了。 万般不舍的拿了面塑小像去了万聿那里。 刚好万聿才从官署里下来,看见她来,说道:“你来得正好,正有件东西给你。” 说着,吩咐丫头去取来。 纪钱钱不知是何物,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万聿在桌边坐了,端起丫头新沏的茶水抿了口,说道:“是他们孝敬我的一个小玩意儿,我看着还好,正好给你玩。” 看见纪钱钱双手抱着个小匣子在怀里,问她:“你那是什么?” 纪钱钱想起来意,忙把匣子递给万聿,说道:“我做的面人,送三哥哥。” 万聿打开来,只见是他握着书卷的一个小像。 清晰分明的五官,似风轻拂的缓带,微微卷曲的缥缃书页,每一细节都处理得恰到何处。看起来竟真像他独立在小风中观书一般。 他难得的扬起唇角,漾开一个浅笑纹,赞道:“不错。” 丫头捧了个古色古香菊花纹的精致匣子出来。 纪钱钱见匣子如此讲究,稀罕不已,纳闷装着何物。 打开来看,赫然是一个袖珍的三层楼阁。 楼阁做过特殊的机关处理,可折叠。 阖上匣子支撑楼阁的各器件收起来,平平整整的,与普通的匣子无异,除了外观精美些。 打开匣子配合匣顶上雕画的斑斓祥云,就恍若是直立云中的空中楼阁。 因匣子和楼阁均为黄杨木做,微微向外散发着黄杨木特有的清香,雅而不俗,浅而不艳。就好似这件玩器给人的感觉。 纪钱钱一直都知道古人富于巧思,技艺了得。 前世学生时代她曾学过一篇文章,叫《核舟记》,是明末的魏学洢所作。 说是有个叫王叔远的民间手艺人,善微雕,能在小小一枚核桃上,刻出大苏泛舟游赤壁的场景。 人、物、图、字无一不具备,无一不细致。 技艺高超到令人叹为观止。 以前她还对此文章有几分怀疑和不以为然,觉得古人有夸张夸大之嫌。 如今亲见了这个立身于一个小匣子,可收可放的空中楼阁,她才算是真正领教了古代匠人不可匹敌的高妙技艺。 她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做来?” 万聿拉她到近前,给她指出其中玄机。 纪钱钱更佩服了,叹道:“天下竟有如此奇人。” 万聿指了指她送的面塑小像,说道:“你这个让外人看了,只怕也惊为天人。”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实在不必羡慕别人。因为当我们羡慕别人的同时,也许别人同样羡慕着我们。 二人又说了些话,眼看快到用饭时候,纪钱钱在万聿处用了晚饭,又陪他下了两盘棋,才由丫头送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