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和她这么陌生,她以为他现在这么麻木无情,已经忘了当初所有事…… 白呦忍不住了,她转个身面向他,睫毛轻轻颤抖:“陛下……” 皇帝声音幽淡:“不要激动,不要靠近朕。碗若被你碰倒,一滴水洒出来朕就杀了你。” 白呦的一腔chūn水,瞬间付诸东流——你刚才还说不杀我!我看该点守宫砂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僵硬着,侧着身,与皇帝侧过来的面容相对。他的呼吸明明离她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他却不许她动,不让她靠近他……白呦无语。 皇帝眼神轻轻飘了下。 他感觉她在委屈地盯着他,泫然欲泣。 皇帝心里挣扎半天,踟蹰道:“稍微碰你一下,你不会就此爱上我吧?” 白呦表示:“陛下这说的什么话?陛下让臣妾不要喜欢你,臣妾一直在努力遵守!碰一下怎么了,臣妾意志哪有那么不坚定?” 白呦充满期待地看着两人之间满满一排的碗,希望他撤掉。 皇帝勉为其难道:“那,我给你牵一下手吧。” 白呦:“……” 白呦捂脸叹息:“我和你,迟早有一个要疯掉。” 皇帝威胁:“爱妃你说什么?” 白呦打起jīng神:“臣妾是说,谢主隆恩。” 过了一会儿,白呦又小声:“你可以叫我‘呦呦’。” 皇帝目中一怔,他挣扎片刻后,说:“白呦就挺好听的。” 撩人被拒绝的白呦:……你果然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 -- 黑暗中,她的手轻轻挨上了他探过来的手指。她碰到他修长的指骨,还碰到他指节上的茧。他碰到她纤细的指头,揉到她细而软的肌肤。 两手相挨,指节都不受控制地颤一下。 两人屏着气,为手指碰触的颤抖,而感到自己灵魂好似也跟着猛烈颤抖,重重地翻了个跟头。 月亮是一弯冰雪,皓光千里。宫殿外,星火三三两两招摇着,流动着。而殿内chuáng帐内,隔着清水泠泠,白呦和皇帝在一片沉静中凝视对方。 他们非常纯洁的,在黑暗中牵着小手。 牵牵小手,便能上头。 作者有话要说:阿俏扔了1个地雷,猫饼扔了1个地雷,卷卷扔了1个地雷 第7章 因为白贵人的原因,陛下最近没找后宫的麻烦。所有娘娘们自觉放松下来,宫里都有了些欢声笑语。 娘娘们放松下来,有了心情娱乐。良妃娘娘趁此连忙将她的话本发出去,供姐妹们品鉴。 良妃入宫前是一代才女,文采斐然。她的话本以皇帝和白呦为原型,爱情故事写锝缠绵悱恻、让人肝肠寸断,在后宫颇受欢迎。 娘娘们看了这些话本,再看白呦和皇帝,都觉得这真是一对相爱却无缘厮守的苦命鸳鸯。娘娘们掉两滴泪后,又开始大批大批地送白呦礼物,鼓励白呦继续拴住恶狗……啊不,是陛下。 -- 后宫的话本传得快乐,不光娘娘们翻阅,宫女和太监也看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赞良妃文采之好,是话本大手。 皇帝最从御花园路过时,一个宫女藏话本藏得太慢,竟然把话本从袖中掉了出来。宫女立刻脸色煞白,瑟瑟发抖,跪下就请罪。 书都掉到皇帝眼皮下了,皇帝本来不想理会,但是看到她们害怕,他就生起了一丝兴趣。 皇帝示意大内总管把书拿过来。 皇帝翻开书,先看到书名——《霸道皇帝俏千金》。 皇帝挑了下眉。 其实民间确实会有话本,天马行空地想象皇帝缠绵的爱情故事。这种话本在民间流传得很广,只是没想到宫里女人们大概太闲了,竟然有空看话本。 皇帝想杀人了。 他目色平静,心中沉思着自己大概最近对后宫太好,这些女人们还有闲情编排他。 已经打算杀人的皇帝也不动声色,他随意找着杀人的借口:“这什么书?从哪传来的?” 宫女瑟瑟发抖:“奴婢也不知书从哪里传来的,宫中都在看……” 皇帝:唔,那我要杀的人看来有点多了。不过没关系,又不是我自己动手,我不嫌累。 宫女哭泣:“奴婢知错!因为话本讲的是陛下和白贵人,宫里都说白贵人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儿,奴婢就是好奇陛下和白贵人的爱情……奴婢不是故意的,求陛下开恩!” 皇帝握着书的手一顿。 那宫女说了那么多话,他就记住了话本讲的是他和白呦的爱情。 皇帝纳闷:他和白呦有爱情么? 宫女还说白呦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儿。 皇帝这是直接愣住了:谁说的?他什么时候有过心尖尖上的人儿了?白呦什么时候就成他的朱砂痣了?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这招将皇帝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有些茫然。 皇帝有些恍惚,他在记忆中梭巡,确信自己以前不曾和白呦有过什么。但是宫女说得这么真……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恍恍惚惚地,皇帝拿着话本走了。 等皇帝一行人的背影看不见了,宫女才一身冷汗地脱力:居然莫名其妙地逃过一劫。 -- 夏日炎炎,日头火辣。 白呦刚吃过下头进贡的樱桃,樱桃用rǔ酪调味,清慡又香甜。吃完后身心通凉,不再觉得热得难受。 还有水晶饭、天花毕罗、槐叶冷淘、软盯雪笼…… 她一个小女子,也吃不完那么多。但是她的午膳太过丰富,她东挑西捡,也吃得半饱。 饭后即犯困。 这日子也太骄奢yín逸了。 但谁让白呦是陛下的白月光呢,宫里人都想巴结她,白呦也没办法,嘻嘻。 午膳撤后,白呦又打起jīng神听了一折子戏,就悠悠闲闲地掩住小口打个哈欠,表示自己要午睡了。轻解罗衫时,外面也没人通报,白呦听到打帘声向外看去,才见是皇帝陛下过来了。 皇帝陛下来的次数太多,她都麻木了。白呦坐在chuáng上,正打算午睡,是以衣衫半解,颈下肌肤如流霜一般半遮半掩。 皇帝看到她的模样,愣了一下。他喉头微微滚一下,目中琥珀色流动,盯着她的颈下看。 美人长发流散,青丝散在小腿上,她偏着头看他,玉颈修长,其下流光照雪,若融化一般,呈一种极润的透白色。轻轻起伏,流光葳蕤。白呦这副模样,明艳又清新,清新又妩媚,勾魂摄魄。 皇帝看得目色变暗。 白呦发现了他的注视,伸手挡了下自己,但又觉得多余——人家道德那么高尚,又不睡她,她害羞什么啊? 白呦就大方地对皇帝说:“陛下,您怎么这时候来了?臣妾要午睡,不能陪陛下了。” 她语调中带几分撩人的撒娇。 皇帝目光抬起,看向她。 皇帝盯她半晌,说:“你睡你的,朕要看一会儿书。等你睡醒了,给朕jiāo一份认罪书。” 白呦:什么东西?认什么罪?! 白呦大惊:“臣妾什么都没做啊,陛下明鉴!” 皇帝说“知道”,他盯着皑皑玉丘,道:“你的错,是故意勾引朕。” 白呦:“……” 她目瞪口呆,简直说不出话——他起色心,怪她衣服穿的少?也不对,他怎么可能起色心?他不是喜欢男的么? 白呦一腔委屈怨愤,但皇帝目前对她的好还有界限,她在心里骂狗皇帝骂了半天,到底没敢跟皇帝争辩。白呦放下chuáng帐,气哼哼地去午睡了。 -- 白呦梦到了十五岁时的她。 梦中也是午睡时分,十五岁的白呦一身缃色襦裙,跑在长廊中。她因奔跑而小脸绯红,又因紧张而心口疾跳。白呦躲开宫中的宫女和太监,提起裙裾几步上了台阶,闪入一扇门后。 进了静幽大殿,白呦仍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裾步入内舍。殿中没有人伺候,内舍chuáng上闭目睡着一个少年。 少年额上放着一块帕子,他面容微有些红,嘴唇却被烤得有些破皮。他发了烧,一人在宫殿中午睡,并没有让人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