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你觉得我偷了你帕子? 她的帕子怎么到了季辞手中?兰青狐疑的看了一眼季辞,对上他清澄的视线,又心虚的挪开眼。 季辞虚眸看了一眼兰青怀疑的模样,又忍不住逗一逗,淡淡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道:“你觉得我偷了你帕子?” 别靠近啊!她快喘不过气了!兰青不动声色的离远了几步,讪讪道:“没有。” 已经替仲秋草草处理过伤势的庄和走近了,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旖旎,“大人,属下已替兰姑娘的侍从止血,只是内伤还需请大夫开药调养。” 季辞看了一眼已转身朝仲秋看去的兰青,冷冷的睨了一眼庄和。 庄和倏地觉得四下凉了不少,疑惑地想:已是四月天了,怎还还这般凉? 季辞睨了一眼已破成渣的马车,“前方便是长宁巷,不妨先把人带过去。” 兰青看着已昏迷的仲秋,内伤应极为严重,当即摇头,“我先找个医馆替仲秋看看伤。” “府里有大夫。”季辞打断了兰青,同时朝庄和打了个手势,庄和心底疑惑,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老实地将将仲秋扛了起来,一个轻掠,闪身融入了黑幕中。 “先上马车。”季辞将兰青拉上马车,借着马车内灯光昏暗,将兰青的担忧之色看得清清楚楚,“无需担心,府里的大夫医术不错。” “多谢大人。”因与季辞离得远,没了压迫,兰青自在了不少。双手放在双膝上,左手轻轻压了压右手掌心包裹着的手绢,上面隐隐散发着檀香。 觉得这檀香真好闻,令人心神俱静。 兰青低垂着头,抬手捋了捋耳畔处的散落的几缕青丝,一同别在耳后,再抬眸时看见季辞倚在壁上,脸色如常,“大人的病好了?” “嗯。”季辞颔首,“不准泄露出去,否则……” “这是自然,而且兰青也未曾笑话大人呐。”兰青耸耸肩,眉眼间闪过与清冷不同的俏皮,“大人是男子,脸皮还这般薄,若是娶了媳妇儿岂不是会羞红了脸?” “你怎知?” “知什么?”兰青朝季辞疑惑地眨眨眼,随即明白过来,她一个闺阁女子说了什么孟浪话,忙解释道:“兰青可不知,只是……”话刚出口便听到季辞轻笑声,脸霎时又红了,真是越描越黑,还是莫说了,撇了撇嘴:“大人莫怪。” “不必称我大人。”季辞不容拒绝地说道:“直接唤我名字便可。整日听着大人二字,总觉得还在堂上。” 兰青忙道:“兰青身份卑微,不敢冒犯大人。” 季辞哂笑,“你冒犯得还少么?” “有么?”兰青嘟囔道,她怎么记得她一向是被这人威胁压迫的苦命角色。 若是燕京城里的人知晓了,定会惊得双眼落到下颚处:大人的脾气何时这般好了?竟然还会笑了?不应该是孤清冷傲,疏离淡漠,腹黑狠毒,佞臣之嫌么? 长宁巷,书房内。 听到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季辞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朝厅外望去,一道鹅黄倩影落入他的眼底,微微一怔,眼睑微微敛起。 兰青换下了弄脏的青素衣,穿的是他命人送去的那套鹅黄锦绶藕丝罗裳,衬得兰青的皮肤更加白皙,臻首娥眉,明眸皓齿,唇色不点而朱。 清风徐徐,将兰青垂落在耳畔的发丝微微卷曲,打了个圈儿后又落下。 季辞心底莫名一动,那打圈的发丝像挠在他心底一般,痒痒的。冷冽的眸光变得温和起来,连带着呼吸也错了节奏。 兰青早来过季辞的书房,也算是熟门熟路,进了书房里朝季辞恭声道:“大人。” 季辞沉了沉眼,将眸光从兰青的眉眼处移到手腕上,手心的兰花小绢已换作了纱布,“用过药了?” “嗯。”兰青颔首,“庄侍卫说这药膏可祛疤,效果极好。” “嗯。”季辞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般晚了去了何处?怎么招惹了这一伙人?” “今日去了望族崔府,回来时便遇上了。”兰青无奈笑笑,“大抵是和前日那一起拐子案有关。往日也寻过多起拐案,没想到竟会摊上这等祸事。” 季辞自然是知道崔府的,“崔府请姑娘上门查崔晟之死?” “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大人。”兰青挑眉,笑了笑。 “三日前曾报案,府衙例行去过一次,是以才知晓罢了。” 兰青点点头,算是信了罢,随即将与崔三小姐等人的谈话详细之情细细说了一番,又将临离开时碰见的那个黑衣人说了出来,“因天色将暗,是以并未看真切,兴许那人手上带着的并非是昙花戒。” “这么说来姑娘一出崔府便被跟上了。” “大人的意思是那一伙人就是那个黑衣人派来的?”兰青绷直了背,急急追问道,“大人如何知晓的?” “在闹市口便看见姑娘的马车了,那一伙人跟了许久。”季辞替兰青斟了一盏茶,“原想着姑娘闭了兰寻馆应当无事,没想到这些人却下了狠手。如今姑娘可有打算?” “大人说这般多不就是为了让兰青替大人做事吗?”兰青冷了眼,“大人非要逼兰青不可是么?” “姑娘难道觉得那一伙人会应你不愿与我做事便放过你吗?自从姑娘与我一并查案之时,便被定上了在下的标签。”季辞投其所想:“只要姑娘愿意,我定会护你与兰家周全。” 兰青虚敛着眼盯着季辞,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季辞从书桌下掏出几张拓印的卷宗,递给兰青,“待结案后,这案卷便交由你处置。” 兰青从头至尾看至尾,先是惊诧,之后变为愕然,“这些……” “兰姑娘适才想必也能看到这案卷,是在下亲自拓印的。”季辞将拓印的卷宗微微卷起,放在烛火上点燃,烟雾袅袅,随即火光明艳。“届时我将护安卫从建立伊始到五十年前的案卷悉数交由姑娘销毁,如何?”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 如是真的,从此以后兰家便可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不再屈居一处;如不是真的,如不是真的…… 兰青想赌一把,替兰家赌一把。 “不信我么?”季辞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失落,伸出手掌,“要不要试一试,看能看到什么?看一看我有没有骗你?嗯?” 又是这样蛊惑的语气,淡淡的尾音令兰青眉头紧紧皱起,冷冷的盯着季辞:你若是冷冰冰的说话多好,这样我也无需产生不该有的遐想。 那便赌一把。赢了,兰家自由了。输了,好歹还有十万两逃命费。 兰青敛眼又睁开,眸中闪过狡黠,“得付银子。” 季辞嘴角微扬,“好。” “与案情与我兰家相关之事,不得隐瞒。” “好。” “……” “好。” 屋外守着的庄和仰头看月亮,他实在是不明白,大人费尽心思从宫里拿出了这份秘宗,为何还要绕半天的圈子将可有可无的兰姑娘诱至此签下合约。 屋顶上坐在瓦楞上的黑衣人啧了一声,大人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