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有些盗匪都和当地的官府勾结到一块了,铲除起来非常困难,饶是如此,也没挡过小将军的雷厉风行,被敲得一干二净。 叶潜笑了笑,没有回答。 待他们赶到下一个地方、住进当地官府的时刻,叶潜收到一封来自叶蕴的信。 或者说是包裹更确切一些,叶蕴生怕他在外面没什么好玩的,给他寄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他笑着一一数过,却在碰到最底下的一封信时,忽地停了动作。 他的手指停在信封上,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嘴角的笑意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点无措的神色。 这是楚辞给他的信。 半晌,叶潜终于拿起信封,拆开。 信里装着一张薄薄的纸,纸上只有一句从两首诗里拆分到一起的话。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叶潜微微勾起唇角,只是这点笑意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信封里掉出来的一颗珠子就把他的笑彻底砸了回去。 他捏住那颗快要滚落到地上的珍珠,只觉得它不是落在桌子上,而是重重落进了他心口。 据说鲛人流泪时,眼泪会化为珍珠。 这颗珍珠,是从何而来呢,楚辞他……还好吗? 压抑着的思念冲破牢笼,叶潜紧紧地攥住那颗珍珠,抿起唇,忽然好想不顾一切地回去见他。 沉寂的夜, 鲛人和微风一同化为细雨, 潜入他的梦中。 淅淅沥沥的雨, 连绵不绝, 如梦似幻,叶潜拨开朦胧的雨雾,走到鲛人的身边, 一把抓住他的手。 动作熟练得仿佛他早已在心里演算过很多遍。 他的灵魂分裂成两半,一半无情地压制住鲛人所有徒劳的挣扎, 吞下他的哭泣和喘息,恨不能把他勒死在怀里。 另一半则是悲天悯人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变成这种残暴的模样, 想要阻止,又有心无力, 只能轻轻抚去鲛人脸上的泪痕。 鲛人眼尾红得厉害,他一碰,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张了张口, 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是那声音传不过来,被雨雾密密遮挡住。 叶潜看见自己俯身,往鲛人面前靠了靠,想要听他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 雨越来越大,淋湿了鲛人细密的长发,他忽然被大雨推了出去, 推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再看不到那个让他魂不守舍的身影。 叶潜睁开眼睛:“……” 感觉到身体某处清晰的异样,他脸都红了,又羞又恼。 羞的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做这样一个梦,恼的是,他居然在梦里近乎蹂.躏地对待楚辞。 他怎么会那么对他,明明连轻轻碰楚辞一下,都怕弄疼了他。 叶潜缓了片刻,想要等它自己消下去。 可不知为何,它一直不肯。 他又等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起身,莽撞地跳进盛着冷水的浴桶里。 水顿时洒出大半。 叶潜把自己埋进水里,时间一久,他慢慢有些窒息。 他恍惚地想,那个人在水里也是这种感受吗? 不对,他是鲛人,水里才是他生长的地方,才不会像他一样。 叶潜闷闷地抬起头,感觉它彻底消下去了,才从水里出来。 因为这一梦,他的进度慢了下来。 本来,按照他们的进度,预计到不了冬天,他们就可以回京复命了,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还紧赶慢赶的行程,忽然清闲得好似在郊游。 篝火噼啪的响,跳跃的火光,映着叶潜神色不定的脸,让他看起来无端有种遥远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