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距离她们已经有小半圈的距离,落在后面的队伍也纷纷从她们身边经过。 那名摩洛哥选手旧伤复发,腿部疼痛难忍,站都站不稳,她对陆北笑了笑,说着什么,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是让她继续跑。 陆北大概看懂了,转头看了一眼领跑的第一集团方位,犹豫了一秒,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没有松开。 作为一名代表祖国参赛的运动员,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比赛,那名摩洛哥选手没有退赛的意思,陆北扶着她,缓步完成这场比赛。 若是第二次她没有回头,追上去争夺金牌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她选择回头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冠军已经无缘。 终点处,跑完全程的所有选手都站在那里等着她们。场上两人说说笑笑鸡同鸭讲地以一种轻松的氛围慢吞吞跑完了全程。 有摩洛哥的队友上前扶住那名摩洛哥选手,陆北把人交付,不声不响回了自己的阵营,颇有种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 回到教练区,叶羚拎起她的一只胳膊看了一下伤,嘴里问着,“腿没事儿吧?” “没事。”她摇摇头。 这一次,哈雷娜虽没有超越自己上一次的记录,却成功卫冕自己的冠军位置。此外,亚军也是一名来自埃塞的选手,季军则是一名来自肯尼亚的选手。 无缘三甲,叶羚虽遗憾,却从心底赞同和欣赏陆北的做法,轻拍了拍她的肩说,“不要紧,以后还有机会。” 她虽没拿到名次,两次回头的那幕却感动了全球数十亿网友,奥组委特意给她颁发了一枚勋章,表扬她诠释了真正的奥林匹克精神。 这枚勋章的含金量丝毫不低于金牌,周飞飞拿在手里不停研究,“金牌每四年就有一块,你这勋章还是头例,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比赛完就要回国,陆北正收拾行李,手上顿了一下,她说,“看见有人跌倒,去扶起来不是很正常吗?特意弄个勋章会不会太夸张?” “去你的。”周飞飞拿着枕头扔她,“这是奥运啊!四年一次!努力了四年就为了那一块牌!舍弃也需要勇气的好吗!”她很肯定地说,“你丫很有勇气!” 说着,她躺在床上唱起来,“放弃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 她无视她,周飞飞也不在意,从兜里摸出手机刷了刷,悠闲问她,“你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国民偶像,獐鹿传奇v号下粉丝从两百直逼一千万,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陆北没有概念。 周飞飞好心给她解释,“就是说,你现在是体育圈的流量小花,就跟小花旦在娱乐圈一样的位置。” 陆北把东西塞进箱子,刷地一下拉上拉链,从地上拎起来摆正,这才过去瞄了一眼她的手机,看着底下的评论,哼笑说,“你怎么不说有人骂我的事儿?” “那些黑子是嫉妒!”她翘起一条腿悠闲晃着,“我跟你说,人红就是是非多,不仅过去被扒个底朝天,以前的黑历史也会被揪着不放。”话锋一转,她说,“不过不怕,你现在也有铁粉帮你撕回去了。” 陆北歪歪嘴,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莫庭在等我,我先走了。” 周飞飞呦呦了两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指责她重色轻友,陆北坦然接受。 离开前她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周飞飞把箱子递到她手里,挥挥手说,“快走吧,该等着急了。” 陆北拎过箱子,“开学见。” “开学见。” 接连闷了几天雨,昨天刚放晴,今天又下来起来,雨势还有点儿大。陆北撑开伞,拖着箱子在雨中快步走着。 到了门口不见莫庭人影,她站定望了望,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车,他从车上下来朝她走过来。 陆北把箱子给他,撑着伞走在他身侧,见他毫不犹豫地把湿淋淋的箱子塞进后备箱,啧了一声问,“你的洁癖呢?” “不然扔掉?”他扬了扬唇角,关上后备箱,先瞥了一眼她的手肘,随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塞到车上。 车内吹着冷气,他绕到另一侧车门上车,车门关上,陆北拨了一下车前的挂件问,“怎么是开车来的?” 车外雨势渐大,他没着急着开车,从后座拿了干净的毛巾,替她擦了一下胳膊上的水珠,回答她说,“方便。” 她不以为然,“从你那边开车过来不是得好几个小时,能有搭火车方便?” 擦拭的动作微顿,他抬头看她,“我们不回我那儿…” “那去哪儿?”她还没反应过来。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莫庭轻叹,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提醒她,“生日那天你说过什么都忘了?” 他这么一提醒,陆北想了起来,她答应过他奥运之后跟他去见他爷爷。 她不吭声。 他看出她的不愿意。 她从来不跟他闹,但在这件事儿上老跟他较劲,他笑了笑,摸着她的脸用很轻松的语气问,“爷爷他怎么得罪你了?”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出别的。 微扯了一下嘴角,陆北把头扭过去看向车窗外,雾蒙蒙的一片,半晌她说,“那走吧。” 他启动车子。 路上有些堵,车子开开停停,好不容易才出了市中心,这时候雨势已经渐小,她把车窗微微降低了一点。有细雨随着风刮进来。 他伸出一只手去牵她的,顺着指缝十指相扣,低声问,“为什么不愿意?” 她瞥他一眼,歪了一下嘴角问,“你真想知道?” “嗯。”他降了车速,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很认真要听她说的样子。 陆北头大,觉得自己在干一件挑拨离间的坏事,他看着她等她说,她也看着他,不是很想说。 僵持半晌,他说,“好了,我知道了?” “啥?”她挠挠头,“你知道了啥?” “你担心爷爷他不喜欢你。” “…”她翻翻眼,还切了一声。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他问,“那为什么?” “…那我直说了啊。”她清清嗓子,往座椅上一歪,“因为我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你家的亲戚,要不是我很喜欢你,早跟你分手了。”说完还哼了一声。 半晌他没动静,她扭头看他一眼,摊摊手,“呐,是你自己要知道的啊。” 他又问,“为什么不喜欢?” 她哼了一声扭过头,降下车窗,整个人趴在窗沿上,不想理他的样子。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清新,看了会儿风景,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记仇了。 她转回身,歪了一下嘴角说,“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咱们走吧。” 他摇摇头,胳膊搭在方向盘看她,“不行,我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