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什么事儿了?”韩章往自己办公桌后一坐,拿出一个文件夹开始扇风。 “喝醉酒砸了银行的atm机,然后就倒地上不动了,机器报警后我们出警,就把他带回来了。人在审讯室,到现在还没酒醒呢!” 马晓晓被他这样一扇风,也开始受不了这股酒臭味,去开了大门和窗,让外面新鲜空气流进来。 韩章问:“审讯室有人看着吗?” 马晓晓拍拍手,坐回位子里:“老赵在呢。” “那我去看看。” 韩章晃到审讯室外,一看那醉汉,竟还是个熟面孔。 老赵本来无聊的快打瞌睡了,一见韩章过来,伸了个懒腰,跟他抱怨:“这都俩钟头了,还没醒过来,用水泼都不管用。身上也没个证件手机啥的,都联系不到家里人。” 韩章道:“不用等他醒了,我知道他是谁。” 老赵大为惊讶:“你知道?” 长期酗酒的人,无论是脸色还是体味,都会异于常人。甚至连- xing -格都像是被酒精左右,变得无法自控,头脑一片混沌。 摊在审讯椅上的男人面皮呈紫红色,嘴巴微微张开,留着哈喇子,离着两米远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还有一股尿臊味。 一想到他可能尿在身上了,韩章就觉得一阵恶心,眉头也皱得更紧:“这人叫蒋国邦,美食街烧烤摊老板,之前他当街打老婆,被我扭送派出所过。这次竟然发展到砸atm机了,下次是不是要抢银行啊?” 老赵是个妻管严,一听打老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这小子,不好不好,怎么能打老婆呢?一定要多关他几天!” 知道名字后,通知家属也就容易很多。 下午五点多,朱敏匆匆赶到大学城派出所,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生,应该是刚接了孩子放学。 朱敏焦急又无助,在窗口大厅里扫视一圈,发现马晓晓唯一一位女民警,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去。 “警察同志,我是,我是蒋国邦的爱人,你们打电话给我,说他被你们抓起来了,他……他要怎么样才能放出来啊?” 马晓晓手臂被对方紧紧抓住,铁钳一般难以挣脱,也有些受到惊吓。 “你先冷静一下,这个不是说放就放的。”她柔声安抚着女人的情绪,让她坐下说话,“电话里我们民警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老公喝醉酒砸坏了银行的atm机,这个涉嫌寻衅滋事和毁坏公共财物,要受刑事处罚的。然后维修atm的这个钱肯定要赔的,你做好准备。” 朱敏闻言立马眼眶通红,眨眼间便落下泪来。 “这个冤家啊,怎么竟闯祸呢!” 马晓晓见她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哭,也是很头痛了,忙给小张使了个眼色,让他递纸巾过来。 小张把一包抽纸全给了她。 “你先不要哭嘛,你小孩还看着呢!”马晓晓连抽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 朱敏像是刚想起她还有个孩子在,忙抹掉眼泪,强撑起笑容,转头对男孩道:“小勋,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妈妈跟警察姐姐有些事情要说,说完了再带你回家。” 蒋勋什么话也没说,垂着眼点了点头,默默走开了。 他身形十分瘦小,比同龄孩子还要更矮一些,与蒋国邦魁梧的身材毫不沾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显得有些- yin -郁,身上透着一股有别同龄人的孤独感。 老赵是个喜欢孩子的老民警,看到小家伙可怜兮兮一个人坐在那儿,就想过去逗逗他。 “小朋友你几岁啦?” 原本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一样的蒋勋缓缓抬起头:“12岁。” 他的双眼掩在过长的刘海下,显得死气沉沉。 老赵有点心疼他,在家暴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和在健康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孩子,从神态上就能瞧出不同。 扭曲的家庭环境,不仅会压抑孩子的天- xing -,更会摧毁他的童年。 “你叫什么名字?” “蒋勋。” “知道我是谁吗?” “警察。”蒋勋说着再次垂下了头。 老赵心下一叹,为了转移他注意力,故意将腰上别着的警棍露给他看。 “蒋勋,你看看这个,知道这是什么吗?” 蒋勋小心翼翼伸手去摸,老赵还故意吓唬他:“当心有电!” 男孩却没有马上缩回手,手指抚摸着警棍,抬头面无表情对老赵说:“你骗人,这个根本没有电。” 老赵讪笑起来,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学生揭穿。 “你想不想看带电的?” 蒋勋漆黑的眼眸在刘海下闪过一道细微的光,老赵无意中瞥见,竟有种无端端的惊艳感。 “想。”男孩点头。 老赵话都说出去了,肯定不能食言的,让他等着,起身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韩章正写抓猫出警报告写得醉生忘死,恨不得以头抢地,见老赵进来拿着墙角的警用钢叉就要出去,惊奇不已,寻思着前台窗口是不是遇到闹事的了。 “怎么了这是?” 老赵挠了挠头说:“给个小孩儿看看,就看看,不让他摸。” 韩章皱眉:“这……不太好吧?” 老赵不由停下脚步,仔细一想确有不妥的地方,于是又把钢叉放回了原位。 “那算了,我就想逗逗他,孩子看着挺可怜的,闷不吭声坐在大厅里,我瞧着心里难受。” “哪个孩子啊?” “就喝醉酒那个!”老赵说,“他老婆来了,小马正和她说明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