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 “和谁比不是比?都给我振作一点!” 有几个男生反驳道:“那是二班啊,季岳傅勤他们都在二班。” “我们这是集体比赛,输赢又不是靠几个人就可以决定的!”沈映的表情严肃起来,“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放弃信心,知道吗?”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大部分同学累得大汗淋漓,都坐在草地上喝水。 见沈映走得远了,人群冒出些零星的嘟囔: “还真把自己当老师了……” “就她会说大话……” “……我们怎么可能比得过二班。” 季丛听到了,对孟饶说:“他们好像不是很满意沈映。” 孟饶咕嘟咕嘟喝着水:“嗯……可不是,班长是老沈女儿,所以好多人对她有意见。” “老沈的女儿?”季丛想起那个总是穿条纹衬衫的中年男人。 “啊,不然她也不用总是这么拼命。”孟饶挠挠头,有点困惑,“季丛,你说一个人到底怎样才算好,怎样才算坏啊?” “这问题你算是问错人了,”季丛懒懒地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因为我也不知道。” 等决赛开始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钟了。 比赛的同学们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绳子,做好准备。 对面的二班穿着与他们相同的运动服,但看起来是如此意气风发。 二班是尖子班。尖子,也就是优秀卓越,而并非单纯指家境好。那些靠着通后路与塞钞票的,另有他们的归宿。 至于十班,只是个普通的平行班,不算垫底,也称不上拔尖。 或许你也有过这样的经验,一个尖子班,只要开了一个头,那么千秋万代都要保持住尖子的名称,若是前一届留下了名次,那么这将成为下一届的底线,他们只能比这个更高,并至少需要持平。这是对荣誉的一种心照不宣的态度,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文化。 裁判扶住绷紧的绳子,手掌按在中间的红绸上,看了看两边距离,chuī响哨子,抬手示意:“开始!” 季丛觉得手中的麻绳一下子承受了千钧的力道,剧烈地摩擦着掌心,生生的疼。 因为前边人的姿势变化,季丛也不得不随之向后侧仰,如此一来,双眼便只能停留在前方了。 二班的最前面,站的是檀玄。 他与季丛几乎是维持着对称的动作,所以视线也和季丛接近平行。 比赛结果没有马上分出胜负,反而陷入了胶着。绳子早已偏离最初的方向,变得歪斜。季丛前边两个男生也不住的东倒西歪,他们的身影像晃动的树林,又像是翻卷的波làng,使季丛眼前变得一片缭乱。他偶尔从这缝隙中,和檀玄的目光相撞。 季丛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目光太笼统,隐晦了,以至于季丛不知道它究竟是望着自己,还是十班的这一群人。 季丛和檀玄所有的jiāo集也不过这几次擦肩而过,但这种一直被看着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无名的恼火。 他用力攥紧了绳子,任由它勒进掌心。 此时,不知道谁大喊一声:“下雪了!” 季丛一愣,发现暗色的天空,似乎真的有什么落下来,飘散在自己身边。 操场上逐渐响起阵阵的惊呼与感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或许是因为之前四场比赛已经耗尽了大家的气力,又或许是落雪转移了注意力。绳子中段的一个男生一不留神,手里的绳子脱手而去,接着其他人便如山倒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踉跄往前,跌成一团。 二班胜利了。 季丛从草地上站起来,看着昏暗的天空中,雪变得越来越大。如飞絮般,温柔包围在人群中。操场上的枯草,人们的头发,很快都染上了白色。 透过雪幕,季丛看见自己前面不远处,檀玄也和自己一样,独自站着。 两人中间躺着麻绳,中间的红绸像是道界限,将两人分隔开来。檀玄背后,二班的学生正彼此拥抱着庆贺,季丛周围,十班的学生则聚在雪中,吵闹成一团。 雪是动的,风是动的,所有人都动着,只有季丛和檀玄面对着,静止。 季丛四周荒芜开阔,没有任何可供遮挡的地方,他简直无所遁形。 ……可恶。 “季丛,愣着gān啥呢,老班让我们集合,整好队收拾收拾放学了!”孟饶看见季丛傻站着,赶紧招呼他,“走了!” “……噢。”季丛回神,答道。 他走开几步,再回头,原来的地方已没有檀玄的身影,只留白雪一片。 -------------------- 抽检通过了,阿米豆腐 ## 10 雪一直下到了放假那天才停。 路边积雪还未完全消融,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寒冷而gān慡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呼吸道感到畅然的同时,也有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