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潇翻起打头的第一张:“林染。” 这事儿班上人早就适应过了,听见袁潇念名字只是一脸捧场地鼓起了掌。 齐久也是升上高二才知道的,林染这人不是个纯粹的学渣。准确来说,他是有一技之长的学渣:生物好得天雷滚滚,其余科目里除了语文,都差得像一团儿烂泥。 “林染?林染别睡了,上来拿试卷...”袁潇挺没底气地喊人。 全班都挺心疼她,然而林染挨着墙睡得很踏实,袁潇没了办法,只能拿眼神暗示齐久。 齐久侧过头去,硬是没有上手,“林...林染。” 突然不喊林哥了,总觉得特别不适应。 林染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齐久觉得再喊下去尴尬,索性拉开椅子往讲台上走,反正下头跟的第二张卷子肯定就是他的。 “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袁潇把林染的卷子抽出来递给齐久,小声地问了句。 齐久没接话,袁潇倒是很关切,“要是实在哪里不舒服,你让他请个假去看看医生...来说卷子,你这次后面填空题扣了分----” 袁潇说着把卷子翻过去,是组对叶片植入“杂种”病毒的对照实验题。 “这里a叶和b叶的实验症状不同,问根本原因----”袁潇指着卷子,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会填生产力发展呢?” “我...没留神。”齐久说。 “我的天!我当时以为自己在改历史卷子。”袁潇再多看了眼卷子,“...基本上没别的问题了,下回多注意注意,做卷子的时候不要想东想西。” “谢谢老师。” 齐久接过卷子往下走,赶紧地把写了“生产力发展”的那一面给折好。 “恭喜林哥喜提第一啊!”孙宇一下课就往后排窜,嬉皮笑脸地打量着齐久,“久爷这回怎么就失手了呢,考多少分啊?” 齐久将卷子塞进桌洞里,“你呢,考多少分?” “哎操!没见过你这么不会聊天的!”孙宇瞬间敛了笑容,伸手推林染,“哎林哥赶紧起来,这节课羽毛球考试呢。” 林染被强行给推醒了,头在手臂里挪了个方向,挺不耐烦的。 “滚,别烦我睡觉。”林染很燥地说了句。 “我去。”孙宇被吓得吸了口凉气,“哎你真不去?体育考试喂大哥,人生能有多少个满分?” 齐久默不作声地把外套给脱下来,扔在桌面上。 “走吧,不去拉倒。”齐久给孙宇带了一把。 林染依旧趴着,就是多咳嗽了几声。 孙宇没搞明白林染现下是什么状况,特别不爽地跟着齐久出了班后门。 外头风挺大,齐久走了没几步又倒回去,从外边儿把后门给拴上了。 林染听见关门声后多趴了会儿,直到打上课铃之前班上同学全走光了,教室里一片儿寂静。 他将齐久压在他胳膊肘下边儿的卷子给塞进桌洞里,重新趴回课桌上。 伸手拉了把齐久的外套。 - 林绮趿拉着毛拖往林染房间去,8黄挺兴奋地跟了一路。 它刚刚才饱餐一顿,林绮特意给它多切了两块儿香肠,这会儿看林染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看见没,这才是亲儿子。”林绮把退烧药给林染递过去,“看见你病得快不行了,它还高兴得像过年。” 林染人靠在床上,睡得有些儿懵,从中午放学回来他就一直在睡,现在窗外天都黑透了。 “那你呢,亲姐姐?”林染把药就着温水吞下去。 “我…我挺好的啊。”林绮坐他床沿边儿上,笑意盈盈的,“我没去约会,特地回来照顾你呢。” 林绮手里端着块蛋糕,一叉子下去就是一大口。 再看看地上,六花兴奋地向前扑去,冲着8黄劈头盖脸就是一爪子。 8黄没躲,被揍了还傻乐地摇着尾儿。 “行吧,家里没有人在乎我了。”林染吸了吸鼻子,索性钻进了被窝里。 林绮乐了,扔下蛋糕就伸手去摸林染的脑袋,“没有没有,你儿子心里还是有你的…8黄快过来,你爹委屈了需要人哄。” 8黄被喊了以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耳朵朝这边儿动了动,依然兴奋地挨六花的打。 “傻狗,从今天起你没有爸爸了。”林染从被窝里伸出手指指它。 手刚缩回去他就觉得喉咙难受,没忍住地就是一阵连环咳嗽。 林绮赶紧把他拉起来给他顺背,后头8黄正巧发出声愉悦的吠叫。 “瞧瞧,把你爹给气的。”林绮笑得不行。 林染咳了好一阵子,紧接着笑得气儿都喘不顺了。 “我说什么?让你别大冬天等汗干你不听,现在知道病了吧。”林绮特糟心地给他掖被子,“十七岁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还跑去打架。” “你怎么也操心这个。”林染听了有些儿不快,“我基本上就没弄伤过自己,而且这带…也没什么人能打赢我。” 这套发言够中二的,仔细想想还是照搬了齐久的说辞。 林绮是个细心人,第一反应就注意到了林染用的那个“也”字。 “…我弟弟,怕别是个智障吧。”林绮摸了摸他脑门儿,确信他还烧着。 “能操心你,其实就是别人特别在乎你好吗。”林绮说,“喜欢谁,就是不管他强大还是软弱,都一样会觉得放不下。” 林染窝在被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笑了。 “不愧是情感经历丰富的女人。”林染说。 “闭嘴,不准喊我女人。”林绮拿抱枕砸他。 “那你呢?”林染问。 林染整个人都埋在被窝里,侧躺着,光露出双好看的眼睛。 “喜欢我吗?” 因为病了,这声儿问得还有那么点儿喑哑。 “早点睡吧你。”林绮赶紧又一个抱枕砸过去。 被自家亲弟弟捉弄的滋味儿可还行? 林染现下笑得眼都弯了,“说吧,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那个叫李桉的结婚?” “我靠?”林绮大叫一声,“我靠,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本里全是他的名字,带眼睛的都能看见。”林染乐道。 “啊啊啊啊啊啊----”林绮抱头嚎叫,“我还准备一直瞒着你以后突然嫁了吓死你呢啊啊啊!” “得了吧,”林染蹭了蹭枕头,“听我的,趁着李桉复明以前早点嫁了。” “富明?”林染反应了好半天,赶紧伸手捏他脖子,“我一手掐死你的信不信?” “快走开,你手好冰。”林染往后缩。 两人闹了有一会儿,才终于肯歇下来。 “你生的是假病吧,哪有人病起来像你这么欠呢。”林绮抱怨着,重新坐好,“我不嫁,起码等你毕业了再说。” “我都十七岁了,一个人住也行。”林染说。 “那哪行,你根本照顾不好自己。”林绮看着他,“我要是不在,你不得每天睡到十一二点?” “我调闹钟。” “十个闹钟都叫不醒你。” “我…找同学叫我。”林染犹豫了一会儿,说。 “唉行啦,你多睡会吧,嗓子都是哑的。”林绮叹口气。 林染应了声,刚才闹得有些儿疯,到现在才开始慢慢觉得感冒药在起作用,困得有点儿睁不开眼。 他往枕头底下摸了摸,好不容易才摸着了冷得像块冰的手机。 摁开来有未接来电,也有未读短信。 但都不是齐久的。 作者有话要说: 8黄:天啊林哥的意思是他需要个叫|床的!!! 今日阅读理解:久爷为什么要从外面把门拴上? 大二狗的暑期调研快要把我逼秃。 这章...其实是有糖的,你们品品,我真的不会写虐文... 感谢 三千树,灌溉营养液x10 子行,灌溉营养液x30 一只酱油精,灌溉营养液x1 忘羡必须结婚安排,投掷地雷x1 18997242,投掷地雷x1 8黄爱你们w 第42章 第 42 章 南方城市的人对夜生活像是有种迷样的执著。 即便是在十二月末隆冬, 大晚上披着大衣来雅米消夜聚餐的客人仍旧不少。 这地儿冬天虽然不下雪, 有的却是种彻骨的冷湿。即便人在室内, 寒意都能顺着脚跟直达背脊。 齐久在零碎的鼓掌声中放下吉他,从高脚圆椅上下来,看见刘枫坐在角落一张双人圆桌旁, 朝他招了招手。 “不急着下班吧?不急就干脆一块喝几杯。”刘枫给齐久分出一个高脚杯,往里头倒红酒,“酒不是什么好酒, 你随便喝喝。” 齐久目光习惯性地在餐厅里扫了一周,最后默不作声地面对着刘枫坐下。 “你找小七是吧,他这周没来过。”刘枫笑了笑,“之前只要你来唱歌, 他都得跟着…所以, 你们这是闹掰了?” 齐久皱了皱眉,“吵架,没分手。” 刘枫看着他,脸上笑意又重了些儿,“冷战啊,那你完了, 冷战没人能耗得过他。” 齐久不应声, 低头喝一口酒。刘枫这酒估计是好酒,口感不算过分浓郁, 咽至咽喉却觉得回味。 “…林染找过你吗?”齐久问。 林染从周三下午开始没来上课,到今天周五已经在他视线里消失快三天了。 “没找过, 从来都是我去找他。”刘枫晃着杯里的酒,“他感冒了,缩在家里就是那个死样子,你要担心就直接上去看看。” “不去,”齐久说,“他的事儿我管不着。” “哎牛批,这才是年轻人,就你们这个年纪最能瞎折腾。”刘枫说。 齐久说这话其实也就是死撑,这些儿天他深刻领教过林染翻脸不认人的功力,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还有人能这么折磨他。 “要我说,你对小七了解得还是太少。”刘枫觑着他,“别看他平时那副好妥协的样子,他实际好强得很。打小就皮硬,往地上栽几个跟头都不当人面掉眼泪。而且他…” “这些不用你告诉我,”齐久冷着脸打断了他,“林染是怎样的人,我自己会去了解。” “哎操,”刘枫咂舌,给他重新倒酒,“我发现你们俩性子还真挺像。” 齐久不想理会他,自顾自地喝起酒,可惜刘枫并没有停嘴。 “我跟你不同,我了解小七,他刚学会满地跑的时候我就认得他。”刘枫说着笑起来,“后来他上初二我们还做了邻居,这么仔细一想,他那啥第一次都是我教的…” 齐久瞬间黑了脸色。 “很晚了,我该回去。”齐久把最后一口酒喝掉,从位置上起身。 “这才十一点半呢,”刘枫跟着起来,“不再多喝几杯?” 齐久摆手,给自己披上外套。 “诶齐久,”刘枫从后边儿喊他,“你要实在看不好小七,我就…” read_app2("你可乐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