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曌阁

圆月如盘,月上柳梢,护城河畔你总会遇见这样一群女子,她们穿着并不华贵,可你却总能从她们那里换取你想要的消息。她们便是凤曌阁中人。她,本是敌国公主,流落在外,竟带着这些不懂武功的世家贵女成立了中原最大的情报组织。当她终于发现,自己不过是几方势力博弈的...

第十章不得已(2)
    赵家离开后,这前厅便陡然陷入了安静。

    言梓谦面色沉沉坐在前厅中央,月宁看到他这副模样却也不敢离开。言梓谦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然回过头去。月色朦胧,灯影绰约,言梓谦脸上的面具已被他摘了去,他的脸本就毁了,月宁乍一看去,又险些叫出了声来。她强忍着自己心头的恶心,身体绷直。言梓谦的手死死的攥住月宁的胳膊,他瞪大了眼睛说道:“宁儿,还有你,还有你……”

    月宁下意识的退后两步,言梓谦站起身来,他一步一步贴近月宁,月宁的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她下意识的看向郭川柏的方向,屋内灯火晦暗,却怎么也看不清郭川柏的脸。言梓谦颇为激动的说道:“宁儿,你自幼我便请了最好的先生教你,你与那赵侍郎之女丝毫不差,且容貌比那赵小姐还胜百倍千倍!宁儿,宁儿你帮帮我,再帮帮我……”

    月宁脸上露出几分惶恐。她从未见过言梓谦这般失态,言梓谦的表情更是狰狞的可怕,她感觉到自己被言梓谦拉扯住的手臂已然失去了知觉。她颤声道:“庄,庄主,你抓疼我了……”

    言梓谦却好像是被这话点燃了一般,他忽然一下子将月宁推到了地上,他模样愈发可怕,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来死死钳住月宁的下巴。他厉声问道:“莫不是连你也怕我?我容貌虽是毁了,可这谦诚山庄的基业却还是我的!你可知道我如今还是皇商,是大曜最富庶之人!”他看向月宁,月宁颤抖着向后退去,他低声道:“皇上如今刚过弱冠之年,模样又极为俊朗,他后宫妃嫔不多,后位尚且高悬,你又有何不愿?”

    月宁拼命的摇着头,她想要脱离言梓谦的束缚,言梓谦那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他忽然拉扯住月宁,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月宁的脸颊,他叹畏道:“从前瞧着你这张脸,便觉得你勾人得紧,皇上终究也是男人,又怎会不喜欢你?”

    月宁摇着头,她只觉脑子中一片空白,心头难过得紧。她忽然想起暗一的那一句“等我”,她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心里脑中皆浮现的是暗一的脸。她心里像是又根线牵扯着她,那心口痛意让她微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她想说她不想,她不愿,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言梓谦的手不停的在她的脸上揉捏着,似乎在把玩一件精致的物件。月宁心中止不住的恶心,这样的碰触让她恨不得将言梓谦杀了。她开始后悔,为何要将解药还给言梓谦。可如今后悔也为时已晚,她只能跌坐在原地,不知如何动弹。

    屋内一阵安静。

    郭川柏忽然开口道:“半月有余,暗一竟还未回来。”

    言梓谦冷笑一声,“凭**着十个暗卫出去,如今回来的却只有一个。我道他有几分本事与皇上讨巧卖乖,哪知竟螳臂当车,活该死在外头。”

    月宁身子微颤,她只觉得心中有几分丝丝的痛意,她看向郭川柏,可似乎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面上的慌张。

    “回来的人说,暗一并未死。他拼着一口气,自己一人斩杀万浮山掌门、长老们。若他回来,只怕前途不可限量。”郭川柏

    淡淡道。

    言梓谦却猛然拔高声调,厉声道:“再如何,他也是我谦诚山庄的奴才!”

    郭川柏不再多言,屋内又陷入片刻的安静,他忽然笑着说:“从前竟不知暗一有这等本事,想来他极在意这次任务的。”

    “在意?”言梓谦讥诮一笑,他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十足的嘲讽与鄙夷,“他自然在意,若得了战功,他便得了皇帝重用,又怎会在意山庄诸人。”

    月宁挣扎着站起身来,她微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灰尘,脸色略有些发白。她身在江湖,又同暗一学过几日武功,自然知晓以一人之力与诸多高手抗衡生还的几率究竟有多少。她听到那“在意”二字时,猛然抬起头来,她不敢去想,暗一究竟为何去做这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暗一受过最严苛的暗卫训练,他本就是断情绝欲的冷心之人,且他根本没有身份,又如何贪图战功?

    “如今赵家不得用了。”郭川柏似乎在叹畏,他看向前方,可那灼灼的目光却让月宁觉得郭川柏是在瞧她。

    言梓谦脸上露出几分狰狞之色,他冷哼一声道:“眼皮子浅的贱人!赵家不得用,待我联络祖父旧臣,自然会有人愿意!”

    郭川柏忽然似感慨道:“外人如何也不堪大用。”说完这句,他忽然话锋一转,“不知暗一在外过得可还好。前些日子,我听押解回京的万浮山弟子说,这万浮山如今虽已归顺朝廷,可却对暗一耿耿于怀,更是广下杀令,悬赏缉拿暗一。想来如今他在外也定不好过罢。”

    月宁身子发颤,她忽然觉得屋内极冷。她低下头,听到郭川柏继续道:“他当日受了重伤,如今又入了冬,今年也不知怎地,边城附近竟也下了雪。暗一若是还在外面,只怕是难熬过这个冬天了……”

    月宁猛然抬起头来,她看到郭川柏始终盯着自己在说话,脸上便勾起几分苦笑。她缓缓走到言子谦面前,柔柔跪下,她低下头,言子谦与郭川柏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脖颈。

    “月宁不敢忘庄主对我月家上下恩德。我知从前庄主送我去边城便存了心思。月宁……愿为庄主分忧!”

    月宁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屋内的烛火刺得她眼睛发胀,险些要落下泪来。她将头圧得更低,好像如此,眼睛的酸胀才能更舒适几分。

    言梓谦面上露出几分欣喜,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他低下身子,忙将月宁扶起来。他笑道:“你未来可是宫里的娘娘,往后便莫要如此跪来跪去的,莫要失了体面。”他打量了月宁一眼,又继续说道:“明日我便去寻个嬷嬷,好生教导你。如今我已是皇商,家中便可有一名女子参选,如此身份倒也不用太过忧心。”

    言梓谦还在说着什么,月宁偏过头去,透过言梓谦癫狂的模样看到的却是郭川柏淡淡的脸色。她听不到言梓谦的话,只是遥遥看向郭川柏的方向。郭川柏却好似不急,只等着言梓谦说完。他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月宁,动也不动。

    终于,言梓谦说完话,他柔声道:“你好生歇息!”说罢,便走出前厅,兴冲冲的朝门外走去。

    月宁定定的看了郭川柏

    一眼,她微低下头拘了一礼,便朝着门外走去。

    郭川柏始终目送着月宁,待月**上走出门口的刹那,他忽然开口唤道:“月宁。”

    月宁闻言,止住脚步,她微微欠了欠身子,朝着郭川柏的方向拘了一礼,尚未等郭川柏开口,她便说道:“宁儿深知己命,不敢忘恩,郭先生莫要再说了。”

    “你可有什么心愿?”

    她弯了弯膝盖,却只说了“暗一”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旁的。她沉吟片刻,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回过身去,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独留下郭川柏一人。

    郭川柏脸色晦暗不明的遥遥望着月色,不知作何感想。

    情之一字,有口,却难言。

    选秀定在了十月十八。

    因是徽宗头一遭选秀,六部自然格外慎重,秀女名单自然是一再敲定,细细查验多日。朝臣们原以为这皇后之位非赵侍郎的嫡女莫属,可奇怪的是赵侍郎却匆匆将千娇万宠的嫡长女嫁给了大学士嫡次子。朝臣们虽人前道着恭贺之词,可背地里却愈发紧锣密鼓的张罗起家中的女子,便是连嫡系旁支模样端秀的女子也不放过。这后位之争愈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世族意图与徽宗联姻,朝中重臣渐渐忘了那日宁王登基之事,而徽宗亦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一切如常。朝臣们终究宽下心来。

    只是十月初六这日,边关忽然传来捷报。陈帛展生擒了越国的付将军,越国士气低迷,无法再战,大军再次退至洛河以南。陈帛展上书,盼徽宗派人与大越商议,如何处置那付将军。

    朝中登时沸腾!

    便是连郑忠亦在早朝之时替陈帛展请功,望徽宗许陈帛展以安南将军一职。陈帛展却也不过二十五六,如此殊荣便是前朝也未曾见过。朝臣们亦是纷纷应和。徽宗看向堂下朝臣,却忽然灿然一笑。他淡淡道:“如今的安南将军乃是骠骑将军王将军后人,亦是身负战功之人。若许陈帛展安南将军一职,王将军又如何论处?”

    大殿之中一片安静。众人不敢妄加言论,郑忠思虑片刻终究说道:“王将军居安南将军一职已是许久,他这些年带兵四处征战,虽始终领的是右将军一职,可……”

    徽宗忽然打断郑忠的话,开口道:“有功之人自然要赏。我大曜虽是带兵攻入关的,朝中多为武将,可善谋者,可带兵者甚少!”徽宗伸手朝着一旁记录的官员点了点,他淡淡道:“陈帛展为国戍边,阵前生擒大越将军,又查出万浮山屯兵一事,着晋为镇南将军。”

    还未等朝臣有何反应,便听安公公高声道:“退朝——”

    徽宗先一步走出大殿。

    朝臣知晓,此事已然尘埃落定。也唯有郑忠浑身上下皆被寒意覆盖。陈帛展救主有功,徽宗又刻意提及万浮山一事。朝廷与江湖之中无人不知这万浮山乃是太后的母家。太后一向与宁王亲厚,徽宗在此时提及此事,可不是在刻意提醒他们,当日宁王登基之时,他们皆在下面俯首称臣,更有甚者曾三请宁王登基?

    郑忠昂起头来,看向殿内高挂的匾额和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忽然觉得——

    要变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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