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杳杳

有个求神信道的母亲是种什么体验?防火防盗防谢杳,自闭禁足一条龙。谢杳自个儿的命自个儿还不信是种什么体验?牵连你我他,覆灭靠大家。沈辞是谢杳这一辈子,见到的第一个“外人”,是她破的戒,是她命里没能防住的劫。两人从青梅竹马走到穷途末路,一个嫁入东宫,一...

第98章
    净虚真人慡快答应下来,两人不知手谈了几局,纵使谢杳困得睁不开眼,屡屡落子落错位置,他也不放她去睡,言之凿凿毁了他一炉丹总得赔上点儿什么。

    jī鸣声响起,天色还暗,谢杳终是再也撑不住,往棋盘上一趴便人事不省。

    净虚真人默默将棋子收回棋盒,推开窗户。这时候天色已隐隐亮起来,晨光虽熹微,可他这处丹房的位置好,能将大半个松山观尽收眼下。

    净虚真人静静立在窗边,直看到天色大亮。晨风chuī动他衣袂,往日谢杳所熟悉的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被收起,一身道袍周正,目光悲悯,这么看着,倒真像是遗世的仙人。

    净虚真人走到谢杳身侧,“为师把这一切都押在你身上,可莫给为师掉面子。”

    这话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谢杳压麻了手臂才醒过来,打着呵欠回了自个儿房里,补上一觉,晌午时分才晃悠在观里。

    法纯一早听说她来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藏不住心事,整一上午都高兴得找不着北,讲经时不好好听,又被罚去扫院子。

    谢杳带着从南地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买给谢寻的那些,她都特意多买了一份——出现在院子里时,法纯手上的扫帚都掉在地上,高呼了一声“师姐!”便奔过去。

    谢杳蹲下身来掐了他脸蛋儿一把,应了一声,两人便坐在石头上,一一研究起那些小玩意儿来。

    过了半个时辰,谢杳将东西一收,笑眯眯问他,“这院子可打扫好了?”

    法纯嘴里塞满了吃的,腮帮子鼓鼓囊囊,跳下去拿起扫帚认真打扫起来。

    谢杳这般过了四五日,直到宁王的责罚下来,太子遣人至松山观请她去东宫一趟。

    宁王此番只算是得了个小惩大诫,被皇上在朝堂上痛斥了一顿,而后禁足王府三个月。不过太子借题发挥,本着落水狗能打则打的原则,联络大臣,参宁王的折子一沓一沓地飞上大殿,惹得龙颜大怒颁旨去查。最终殃及户部,生生裁了宁王户部的人,换上太子的人,又多多少少废了宁王各处的不少党羽——这一来也算成果颇丰。

    谢杳本以为太子是有要事相商,当即便往东宫赶,谁成想他只说了这几日的动向,便拉着她在东宫里四处闲逛——倒是再未往湖那儿去。

    这几日太子连着找了她两三回,要么是闲话,要么是听听曲喝喝茶,铺垫得过长,谢杳觉出不对劲来,这日里太子又遣人将她接进东宫,她人刚到,见过礼便开门见山问道:“殿下究竟所为何事?”

    太子正画着什么,落了一笔,方淡淡道:“没什么事儿,孤便请不得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就算始终没有姓名也挡不住我想给自己加戏的心。

    谢杳:......我觉着,没什么用。

    太子:我不要你觉着,我是太子,我要我觉着。

    第46章 红豆

    谢杳嘴上说着“不敢”, 心里却道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 哪来的好心。

    太子停笔,将笔搁在笔架上,笔尖上染得是朱红的墨,“谢尚书加封太子少傅的旨意, 过两日便会送到尚书府上。”

    “太子少傅?”谢杳一愣,她父亲这回治理蝗灾才刚刚有些起色, 不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这赏赐是孤求的。宁王一事上你功不可没,可你前不久刚刚升过官职, 不宜太过招摇。”

    谢杳抿了抿嘴, 并未作声。宁王这事儿上太子不会显露痕迹,更遑论把她这么明晃晃地推出去——太子存的, 绝不是单纯为她请赏的心思。

    太子将画好的那幅画拿起来, 展给谢杳看, 随口问道:“你看孤这画,画得如何?”

    宣纸上未gān的墨痕粼粼, 他画工意外得尚可, 几颗红豆栩栩如生, 像是一时兴起,零零散散抛了一把红豆于纸面。

    谢杳只看了一眼, 心里便咯噔一下,藏在袖中的手默默握紧,面上却不显,摇摇头道:“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儿?”

    谢杳抬眼看他, 一字一句道:“画上合该是窥得见作画人三分襟怀抱负的。殿下贵为太子,一国储君,画画江山便是极好,若是把心思用在画红豆上,怕是会因小失大。”

    “江山悦目,红豆悦心,各有千秋却并不相悖,何来因小失大之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红豆生在王土之上,孤若是要采撷,还有什么拦得住?”

    “殿下身居高位,不必臣女多言,也明白高位之上,最怕的不过一个贪字。再者,入画如摄魂,须得画中之物的魂在,方得神韵。倘若不得其魂,画得再美,也不过是一团墨罢了。这画确是不好,同殿下搭不到一起,殿下改日得空,重作一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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