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杳杳

有个求神信道的母亲是种什么体验?防火防盗防谢杳,自闭禁足一条龙。谢杳自个儿的命自个儿还不信是种什么体验?牵连你我他,覆灭靠大家。沈辞是谢杳这一辈子,见到的第一个“外人”,是她破的戒,是她命里没能防住的劫。两人从青梅竹马走到穷途末路,一个嫁入东宫,一...

第70章
    赈灾的旨意是五日后送到尚书府的,两日后便启程。谢杳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这两日便多陪了陪谢夫人。

    走的那天,皇上在角楼亲送车队出皇城,禁军护送至安华门外,给足了阵势。

    谢杳单独在一驾马车里,沈辞骑马跟在她左右——恰是她一掀起帘子就能望见的角度。

    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从京城出发,途中换了水路。谢杳晕船晕得厉害,也兴许是惧水的毛病又犯了,甫一上船便半死不活地躺在舱房里。

    他们是晌午上的船,水路要走两天两夜,沈辞那边将一应都处理妥当时,也正是到了晚膳的点儿。

    谢杳躺在榻上,正努力想象自个儿是摊平在家中,四平八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被掩好,她却连抬头看一看的气力都没有。

    沈辞这日一身银白锦缎祥云纹袍,愈发显得端方如玉,走到谢杳榻前,“你越是这么躺着,越是要晕得厉害。”

    谢杳提不起jīng神搭理他,闭着眼睛企图继续自我欺骗。她软绵绵的青草地还未构想完,只觉右手被人抓过去。谢杳睁开眼来,正见沈辞掐着她虎口,力道适宜。

    掐了一阵儿,谢杳脸色看起来好些,自己起来靠坐在榻上,问起赈灾相关的事务。

    沈辞把能尽早安排的早就安排了个差不离,极详尽地一一说给她,换了她左手来继续掐着。

    正是晚膳的时辰,有下人送过饭食来——依着沈辞的吩咐,给谢杳特意准备的一应清淡菜色。

    谢杳本就没什么胃口,身上不舒服脾气也容易bào躁,见到白花花绿油油一片,更是动都不想动,指了指自个儿,“喂兔子呢?”

    沈辞端过白粥来,瞥她一眼,“兔子都比你好喂。”

    他一勺一勺送到嘴边,谢杳总不好拂他面子,多多少少吃了一点。甫一吃完,又神色恹恹地躺下去。

    沈辞无奈看她,“怎么才能好些?”

    谢杳抬眼,“你给我讲个故事罢,不要太复杂,最好是听完就能睡下的那种。”

    沈辞想了想,开口道:“从前有只小兔子,它蹦跶着……”

    “停,”谢杳脸色又白了一分,“蹦跶着这词一听我就头晕得厉害。”

    “从前有只小兔子,它稳稳地走着……”

    谢杳叹了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开篇一只小兔子总比开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适宜睡前得多。毕竟做人,最重要的是知足。

    这一行人刚刚行至滇南,便遇上在此恭候多时的当地知州。打着官腔你来我往地说了一番,知州便亲骑马在前领着,往知州府上去。

    谢杳一路都打着帘子往外看,滇南之地,地广人稀,分散得很,是以这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

    连着几个月的大旱,本该出苗的季节生生误过去,入目的huáng土guī裂,就有些荒芜之感。

    知州府所在的地儿自然是重心位置,此地的权贵富绅也多聚集于此,市集喧嚣,人声鼎沸,比之京城竟也差不了许多。

    谢杳同沈辞jiāo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放下了帘子。

    一行人在知州府安顿下来——沈辞和谢杳都是其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住得自然是上好的客房,离得也近,中间不过隔了一堆假山石景。

    晚宴是给他们接风洗尘的,自然举办的隆重,席上遍是美酒珍馐,若不知道的,定然想不出他们这行人原是为了赈灾而来。

    知州姓霍,单字淳,约摸正值不惑之年。他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调拨回来任知州也有六七年的光景,对此地的风土人情信手拈来,说话又风趣,席上几句话就将气氛调动起来。

    酒过半巡,谢杳斟了一杯酒,依然是六分满,遥遥向霍知州一敬,“但观霍知州谈吐不俗,便可窥见这滇南宝地实乃钟灵毓秀之地。”

    霍淳忙不迭回敬一杯,“不过荒蛮之地罢了,居士谬赞。”

    “霍知州谦虚。皇上向来体恤民情,宽仁驭下,我等此次是奉了皇命前来贵地赈灾。只是不知贵地灾情如何?”谢杳笑着将空杯盏放下,“霍知州透个底儿,我等也好早些决议,回禀圣上。”

    “哎,”霍淳摆了摆手,“居士有所不知。”

    既是开始谈正事,厅中的歌舞倏而停下,歌舞乐jì齐齐福身退下去。霍淳放下手中银箸,正色道:“滇南之所土地贫瘠,百姓真正务农为生者少,多是靠着与四处的商贩往来,是以这chūn旱之下,于百姓的生活影响不大。”

    见谢杳面色并不似全然相信,他朗声而笑,“居士来时这一路也该是见过,此地地广人稀,多数的土地皆是抛荒,真正所耕者少。”

    谢杳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回以一笑,敬了一杯酒,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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