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虞露从楼上跑下来, 三人一起往东门那边走。 他们和回宿舍的学生背道而驰, 很快四周就变得极其安静。 林奕和虞露肩并肩地挤在一起说笑着, 程燃背着林奕的书包，隔着几步远默默地跟在她们后面。 四周是黑黢黢的夜, 路灯昏黄的光有种毛茸茸的质感, 被照成暖橙色的林奕拢了下围巾。 “冻死了。” 虞露更紧地往衣服里缩：“是啊, 我也冷死了。我好想念我的小被窝啊。” 林奕用戴着手套的手在脸上搓了几下, 扯了下围巾, 连鼻子也捂住：“我也是啊, 我回到家就钻被子里去。” 程燃默默地跟在后面, 暗中叹了口气。 唉, 画宝一直都是这种小圣母的属性啊。 担心虞露一个人走夜路害怕，又怕她遇到危险，所以坚持要和虞露结伴而行。虞露不想做电灯泡, 画宝还不依。 所以他这个正牌男友现在不像是护花使者, 反倒更像插足的第三者。 这要换了个人这样做, 非得被程燃怼死不可。比如说“你是太平洋警察啊，你管这么宽”, 或者是“地球离了你就没地心引力了是吧，要不要给你根裤腰带, 你把大家都系你腰上”诸如此类的, 可是现在这么圣母的是画宝，他就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算了，他俩每天都在一起, 这一小段时间，就让她享受一下友情吧。 －－ 第二天是周末，程燃和林奕没回家。 不过年不过节的，程总和薛老师两口子却连孩子都不顾，跑去过二人世界了。 反正在哪儿都是只剩他俩相依为命，不如留在这边，还不用来回折腾。 菜是中午程燃去超市买的，中午时已经在下雨，到了傍晚时，天上下起了雪粒。 这种天气，当然最适合打火锅。 熬汤底的时候，程燃就利用这段时间来处理那些配菜。 等到熬成奶白色的汤在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着，冒出阵阵香气，程燃关掉火，拿着雨伞出门去接林奕。 林奕现在正在虞露家帮忙串珠子。 这种手工活工价十分低，只能靠冲量来赚钱。虞露帮着做在情理之中，林奕也是稍一有空，就跑过去帮忙。 用她的话说，就是虞露自尊心重，如果直接用钱帮助她，她肯定不愿意接受。可是帮着串珠子就不一样了，她只要说自己是闲着无聊，虞露就不会反对了。 程燃对林奕的这套理论是极度不屑。以他的脾气，既然我是真心帮你，你就得给我好好接着。 不爱接？不爱接拉倒！ 可是画宝并不是他的所有物，他愿意尊重同时也纵容她这点傻乎乎又可爱的小善意。 下了楼，程燃一脚踏上潮湿的路面。 雪粒已经变成了雪花，漫天漫地地下着。走到虞露家楼下，他拨通了林奕的电话。 “饭好了，快点回家吃饭。” 没一会儿，林奕从单元门里跑出来，一只手拿着伞，怀里还抱着个玻璃瓶。 “咦，你怎么在这儿？” 程燃将伞挪到她头顶，把她抱到怀中，笑道：“怕你迷路。” 林奕：“呕～～” 画宝之所以总担心虞露害怕，恰是因为她自己十分胆小。虽然都在一个小区，可是他们和虞露之间隔得有点远，大晚上的，还在下着雪，画宝肯定会害怕。 两人共撑一把伞，林奕几乎缩在程燃怀里。 “我让虞露和阿姨一起过来吃，她们都不肯。阿姨还给了我这个。”她扬了下瓶子，“酸萝卜，可好吃了，阿姨自己做的。哎呀，程燃，我跟你讲啊，我现在串珠子可快了。阿姨说我手指细，特别灵巧。不过那个珠子太小了，我觉得很伤眼睛。阿姨说等这批的串完，就换大一点的珠子。呀，好大的雪啊！这种天气最适合睡懒觉，明天正好不用上学，简直太完美了。程燃，今晚我们看恐怖片吧。” 她唧唧喳喳，一直说到出电梯，然后被正站在他们家门前，狂按门铃的叶晨给打断。 叶晨正好回过头，哈哈笑起来：“擦，你真不在家啊。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有意不给我开门呢。” 程燃压根没正眼瞧叶晨，掏了钥匙开门，在他和林奕都进门后，才把叶晨让进来。 三人洗手吃饭，叶晨完全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坐在桌边比程燃还能挑剔。 “海带，玉米，菠菜，茼蒿……怎么全都是素菜？程燃，有你这样请人吃饭的吗？我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爱吃吃，不吃出门左拐，顺便把门关好。” “吃，怎么不吃。我荤素不忌，有啥吃啥。”涮了一筷子肥牛，他又使唤程燃，“把辣椒油往我这推一点，这种天气要吃点辣。” 虽然每种菜的份量都不多，但是品种很多，三个人都吃得特别饱，尤其是叶晨，程燃切了橙子过来，他一边吃橙子，一边瘫在沙发上嗷嗷叫。 “撑死我了。程燃，这是第一顿，回家我就画正字记数，我们还有三十顿没有清啊。” “吃完快滚！” “别啊，我还没跟妹妹说几句话呢。” “滚！” 于是叶晨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滚了。 叶晨走后，林奕终于有机会问程燃：“为什么他要在我们这里吃饭？” 程燃将最后一块橙子递给她：“我欠他一个人情，答应他用一个月的饭来还。” 林奕几下吃完橙子，跟着程燃一起去收拾碗筷。 她的手还没碰到碗。 程燃：“别动！我来就行了。” 林奕立即乖乖地站在一边。 “你怎么会欠他人情？” “为了姜暖的事。” 林奕嘴唇微张：“啊？她的事，你解决不了吗？还要去请叶晨帮忙。” 程然低着头，把桌上的残渣扫进垃圾桶：“我只是想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姜暖还不值得我去跟别人起冲突。” 林奕仔细地想了一下这句话。 嗯，当初刚开学时，叶晨说了句脏话，他就直接打人了。 她眯着眼从背后抱住程燃，用脸蹭他的后背。 室内温暖，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她蹭来蹭去的动作让他想到了二号。她有时候真像一只小猫，特别会讨人欢心，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打动你内心最深处。 他握了下她软乎乎的手：“你这样，我做不了事了。” 林奕忙松开他。 程燃将吃过的碗筷和空的盘子全部搬进厨房，林奕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水笼头里的水哗哗的响着，程燃忽然叫林奕。 “画宝。” “嗯。” “姜暖的事，其实我不应该帮她。” “啊？为什么？”林奕惊讶地看着他，小声道，“可是你自己答应了。” 程燃洗了下手，关掉水笼头，帮她抹掉嘴角沾的橙汁。 “我答应帮她，一来是因为你开了口，我要不答应，你肯定会瞎担心。二来，是我想借此机会跟她把话说清楚。还有，画宝，我想让你明白，我们做很多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说为了解决姜暖的事，我要请叶晨吃一个月的饭。你想这一个月，每天都跟他一起吃饭？” 林奕忙摇头，却又忍不住小声辩解：“可是，你也可以不求他啊。” “难道你想看我跟别人起冲突，大打出手？！还是为了一个喜欢我，我又不喜欢她的人。” 忽然严厉的语气让林奕拼命摇头。她已经明白过来，程燃是在不高兴。 “程燃，你是在……生气吗？”她站在那里，怯怯地看着程燃，“是我做错了，对不对？” 说着说着，她的眼圈竟然红了。 程燃既头疼，又心疼。他叹着气拉了她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哭笑不得地帮她抹滚滚而下的眼泪。 “你看看，怎么就哭了？我没怪你，我怎么可能怪你。画宝这么善良当然是好事啊，谁要喜欢心肠歹毒的人。” 林奕的小金豆还在不停地掉，语气委屈地不行：“可是……你就是……生气了。” 程燃无奈地亲她，笑道：“我不是生气，我是怕你因为太善良而受骗。比如说，你在街上碰到乞丐，要不要给他钱？” 林奕含着泪点头。 “可是，他要是在骗你呢？” 林奕抽了口气，没有吭声。初中时她被一个看起来很可怜的老人家骗过。 “可是，不可能所有人都是骗子吧？”她小声道。 程燃竟然点了下头：“钱财是小事，你要真怕良心不安，我不阻止你去帮他们。不过有时候我们碰到的那些小乞丐，尤其是有残疾的那些，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就是被人贩子拐来做这种事的。你给他们钱，等于在帮人贩子谋利。” 有些道理他并不想让画宝过早知道，就好像初中时，他戳穿了那个骗画宝的老头，结果画宝哭了好久，哭得特别特别伤心。 “啊？怎么……可能！”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林奕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哭都给忘了：“那我们以后遇到了怎么办？” 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都十分开爱，程燃忍不住又亲了亲她。 “你以后遇到了就躲远一点。那些人不是你能惹的。或者偷偷报个警也行，至于有没有效果，不是你能管得到的。” 林奕忙不迭地占头。 当然，程燃最想说的，还是后面这一点。 “画宝，有时候你好心帮别人，未必有好报。就说姜暖吧，她要不是一时好心帮光华那个男生，也不会被那个人纠缠对吧？” 林奕感觉自己已经被说服了，这时程燃又说，“善良是美德，可是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你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明白吗？比如说以后我们分开时，有坏人故意向你求助，你要是真傻乎乎地去帮，万一碰到人贩子，被人拐走了怎么办？真要这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过得好。” 人贩子三个字让林奕心中发寒，她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她这么软乎乎的性子，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程燃亲了亲她的额头，拉开两人的距离，笑道：“跟我不用说对不起。你想帮别人，比如说之前帮虞露，这种是不会危及到你的安全，我都支持你，但是以后在外面，尤其是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宁愿你冷漠一点，明白吗？好了，快去洗澡，一身火锅味，臭死了。” －－ 林奕匆匆地跑回自己卧室，不一会儿又提着沐浴露的瓶子跑回来。 “程燃，我想用新的沐浴露，可是这瓶旧的总用不完，你帮我用掉好不好？” 程燃正在洗碗，眼都没抬：“不想用就丢掉。” 林奕迟疑着：“那样不是很浪费，还有好多呢。”至少能用半个月。 程燃终于抬了下头，看了眼上面有着“嫩肤”字样的瓶身，冷哼一声：“让我用你的，我怕腿毛都长不出来。你就不怕我变成跟你一样？” “怎么可能！”林奕惊呼，可是看了几秒瓶身上的字后，她犹豫不定地，“真的会变成跟我一样？那……还是不要了吧。” 程燃没忍住，前倾上身咬了下她的耳垂。 怎么有这么傻乎乎的人？ 他说：“傻！你自己看看成分，其实都差不多。放这吧，我来用，你用新的。等下给我闻闻香不香？” 林奕是小孩子脾气，立即欢欢喜喜地去洗澡，又带着一身热气跑到程燃面前。 “你闻闻，是不是好香？” 她穿着加绒加厚的睡衣，前胸处还有一只十分可爱的兔子，伸长了脖子给他闻时，还特地将睡衣领子扯开一点，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脖颈。 她从来没想过，以他们的关系，这样做对他的诱惑有多大。 程燃只随意地闻了一下就闪身后退一步。 “是好香。去加个外套，小心着凉。” 林奕开心地应着：“好。你也快点去洗澡，洗完了我们看恐怖片。我去把我的被子抱到你床上去。” 她像只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地又跑回自己房间。 程燃站在那里，看着林奕的背影，不由地想到一件事。 今晚是不是该给画宝普及一下两性知识，免得她一直以为只要睡一床被子，就可以生出小宝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