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 你怎么会在这里？！ 布鲁斯很想问，但不知为何，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他稍稍低头，只见自己的胸口如沙陷般向内塌落，连带脖子上都缺失了一大块，露出斑驳的白骨。 “啊，先生，您不必勉强。”管家摆了摆手，“这是神秘之源在吞噬你的表现，看状况，它已经快要成功了。” “……” 布鲁斯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感觉自己的脸颊骨都开始触碰空气。 但总算他忍住了心思，没有发怒发狂，因为对方至此，必不只是来嘲讽的。 果然，阿尔弗雷德转过头，目光望向远处：“那就是无脸蛇？您心中对他的评价真高，竟比其余所有加起来都强。” 说着，他突然挥手，两人面前的空气，竟瞬间变得模糊，仿佛多了块无形的玻璃！ “砰——” 下一秒，那六道漆黑蛇影齐齐扑出，正好撞在了玻璃上。 它们眼睛猩红，疯狂张阖着獠牙，试图将壁障啃咬断裂，却始终没能突破。 阿尔弗雷德打量了几眼，居然便不再理会，对布鲁斯说道：“其实依照小姐的想法，一旦您融合失败，我就该立刻施法，给您的以太体‘上锁’……但我总觉得，还可以再帮您试一试。” 他微微一笑，眼眶突地发亮。 接着，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就从其中迸发出来，熊熊燃烧。 而管家身上，那被蓝光照耀的苍老皮肤，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布鲁斯甚至能看见其下的骨肉。 只眨眼间，他就成了一具燃烧蓝火的骷髅！ 阿尔弗雷德对此却如若未觉，径直抬起双手，将化作白骨的手掌合拢，喃喃道：“那些死人，就是您过去的敌人，全都被神秘之源记录下来，化作其核心的守卫。” “如果能消灭掉，您大概还有机会，进那绿海一试？” 这喃喃话语，似猜测又似断定，着实让布鲁斯对自己的现状，有了更深的了解。 原来，这才是唤醒仪式的通过方法…… 但他懂得太晚，单靠半截身躯已经没有可能了，终究还要靠管家。 正想着，管家似乎完成了某种施法仪式，双手高举向天空。 布鲁斯艰难仰头，瞳孔倒映无尽的铅云，亦记录下那震撼一幕—— 天空，裂开了。 “呼！！！” 狂风呼啸。 一只深蓝色的巨手，狠狠从云外插落，撕开一切阻碍，拍向了下方的漆黑大地！！ 而巨手所拍之处，无数丧尸仰头怒吼，像极了面对天灾的渺小物种，所有行为，都显得无能且绝望。 布鲁斯遥望见，其中有一个穿白色正装的身影，默默拄杖而立，背挺得很直。 “轰！！！” 深蓝巨手拍下。 大地翻滚，烟尘掀天须臾，遮蔽了通向绿海的路。 布鲁斯趴在地上，死死盯住那片区域。 巨手落下的瞬间，眼前的蛇影消失，他的身上不再疼痛，连带肉体的沙化也停止。 这是极好的反应！ 接下来，就看那些家伙，是否被消灭了。 布鲁斯没发现的是，不同于他的紧张期待，管家阿尔弗雷德在巨手砸落之时，目光却始终是在看他！ 可是，见其仍旧是半截躯体，趴着不动，温和如他也不禁眸火微黯，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失败了啊…… 远处，烟尘散开，深蓝巨手插入大地，像一棵倒立的巨木。 而巨木下面，原本荒芜的土地上，竟开始长出了草？！ 不，不是草，是白色的骨骼！ “咯咯咯……” 密密麻麻的骨头从泥土中冒出，像拼图一样凑在一起，拧合回人形。 一个，两个…… 直至几百个人形，再次于树底出现，齐齐睁开猩红的眼睛。 布鲁斯狠狠拧了下眉，心中不自觉出现了一个想法： 也许，这次真的不行了？ 可这想法一出，身上马上涌起了一股寒意！ 布鲁斯眼前一黑，竟是顷刻瞎了！ 该死！ 我不能有“放弃”的念头！ 他猛然醒悟，连忙摒除杂念，可越想平静，脑子里的混乱想法就越多。 疼痛再次逼来，连肺部也开始了沙化，形势急转直下。 “唉，是我的错，先生，我不该出现的，我让您有退路了。” 阿尔弗雷德看着这一幕，却也叹了口气：“很抱歉，我已死去太久，忘记了人类心理的变化。” “但请不要灰心，这只是一次尝试，您还是有机会的。” 说罢，他又一次合拢双手，仍然不需念咒，直接便催动了那庞大的法力。 嗡…… 细微的嗡鸣，从蓝手深处传来，如无数蚁蛭的口器交击，带来些许震颤感觉。 而后，倏忽分裂！ 深蓝巨手就像被万刀切过，骤然膨胀开来，拉出无限道蓝光丝线，横亘在天地间。 这些细丝，或扎入大地，或钻进铅云，顷刻就布满了从布鲁斯身前，通到绿海的空间，形若蛛巢。 而网络布置成功的同时，这片世界仿佛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云，泥土、人影，全部停止，唯一还在变动的，却是布鲁斯。 他正在恢复。 眼睛能看清了，呼吸回到了肺里，心脏又开始了跳动。 他试图伸手，竟真的用右手按在了地面，一下站了起来。 “我没事了？” 布鲁斯眨眨眼，回头看向一旁。 就见管家阿尔弗雷德的手里抓着一根蓝光丝线，一下投甩过来，没入了他的胸口。 “隔绝神秘之源的封印。”他似乎在解释，“但我还留了个后门，让您下一次的准备更充分些，呵呵，不用担心，您出去之后，自然就会明白的。” 阿尔弗雷德微笑着，看向表情还有些困惑的布鲁斯，温和道：“莫里亚蒂先生，小姐之前的做法，或许有些太过强硬，但她确实没想要伤害您。” “她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只不过她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希望您能看在今天的份上，稍加谅解。” “……好，我知道了。”布鲁斯点点头，仿佛真的理解了。 阿尔弗雷德轻轻点头，道：那么，我现在就送你出去了。” 说完，他深深看了布鲁斯一眼，突然换了种语言道：“我期待您的归来。” 中文？！ 布鲁斯心中一跳。 未及细想，一股拖拽感就自虚空中传出。 他只来得及闭了下眼睛，就感觉身体一虚，骤然跪倒在地。 没有力量，身体仿佛被饿了好几天，极度缺水缺糖，浑身都在往下沉。 布鲁斯勉强眯开眼睛。 黑暗的房间，没有云，也没有绿海。 他回到了现实。 嗒、嗒、嗒…… 一双皮鞋，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布鲁斯仰起头，就见伊莲面色凝沉地站在那里，用闪烁冰蓝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许久，她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你失败了。”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