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整个人都侧到了一边,根本不想看到秦语的脸,秦琴这个孝顺女儿自然要顶上。 “你特地过来说这件事,又是何居心?”秦琴很快将矛头指向秦语。 “李大人是我么惹不起的,我担心的可是母亲是否已经提及了此事。到时候若是李家来要人,秦府上哪儿再去找个三小姐回来?”秦语温和一笑,定定地看着秦琴,“你说对吧,大姐姐?” 秦琴娇俏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初:“看来还是二妹妹想得周到。” 但很快,她的话锋一转,“但她现在已经是将来的瑞王妃了,李大人的权势再打,难道还能大过天?!” 秦夫人从秦语进屋之后,脸色就一直没有好看过。 “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秦夫人右手狠狠地拍着小几,猛地站了起来。 “女儿知道,只是女儿怕母亲操心的事情太多,给忘了。”秦语文静地浅笑着,“都说贵人多忘事,只怕到时候母亲也不好交代。” “二妹妹莫要胡说。”秦琴甩了甩手上捏着的帕子,还是那般娇滴滴地声音,只是一直拿眼角斜溜着秦语,“这道圣旨一下,整个秦府都兵荒马乱的,她嫁的是皇家,不管是什么东西,母亲要操心的事儿可不少呢!” “就算李大人抵不过添加,可说出了这句话的人可是秦府里的人,李大人自然怨不得天家,也不会去找上头说理,要是万一他心里不痛快了,折腾折腾咱们秦府,他还是有那个本事的吧?”秦语用牙根咬着“咱们”两个字,带着些卷卷的舌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娇憨。 被秦语这样一说,秦夫人倒是冷静了一些,她的动作也没了之前那般撒泼。只是秦语看向她的眸色又深了不少。 “琴儿,现在是什么时辰?”秦夫人看了看外间的天色,询问着一直站在她身后为她锤着肩的秦琴。 秦琴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询问的目光落在红裳身上,红裳了然一点头,往外走了一步,对两人行了一礼后,道:“回夫人、大小姐的话,现在约莫要过申时了。” “申时?”秦夫人听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对她身后的冬雪吩咐道:“快去准备马车,我要立即出府!” 冬雪还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样子,什么也没问便领命退下了。 秦琴在听了这话后却是茫然的,她左右敲了敲,直到最后方才将视线挪到了一直站在下首处的秦语身上。 秦语眯着凤眼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甚至在看久了那张清丽恬然的面容后,仿佛都带着一丝邪气。而现在,这一缕若有似无的邪气又从那双狭长的凤眼眼角处弥散开来。 “既然母亲有事需要出门,那女儿不便打扰了,就此告退。” “走什么走!你和我一起出门!”秦夫人皱着眉,一声呵斥。 果然来了吗?秦语轻笑出声,看向秦琴,可这 道目光在秦琴看来,绝不亚于挑衅! “母亲!女儿也一并前去!”秦琴在秦语的目光刺激下,一时嘴快,匆匆说道。 “胡闹!”即使秦夫人还生着气,但在面对秦琴的时候,硬是压下了三分火气,脸上挤出了些慈爱,就算是说出了如同呵斥般的言语,可怎么听都像是一位无奈的母亲在面对一个撒娇使性子的女儿时候的笑语。 “琴儿,我出门是为了找个好法子将这件事收拾了。”说到这里,秦夫人厌恶地看了一眼秦语,接着道:“这话是她说出来的,那她自然得跟着走。” “原来是这样,倒是女儿任性了。”秦琴瞧了瞧秦语,恍然之中又带着得意——对于秦夫人连秦语的名字都像是嫌弃说出口一般,秦琴自然是高兴的。 秦语默然,跟在秦夫人身后出了门,状似无意地回头,对秦琴笑着点点头,见着秦琴由惊诧戒备转为一脸不屑之后,秦语那弯弯的柳叶眉往上挑了挑。 她秦语还没那么好的兴致去打量秦琴,不过是对站在距离秦琴不远处的夏桑打着招呼,让她回去告诉白芷和白芙她要出门的事情罢了。 分开后那么久都未回屋,只怕一直等在院子里的白芷着急了吧? 秦语早知道秦夫人对她不喜,但她没想到,就算与她同处一室,秦夫人也回这般厌恶! 在秦府门开,冬雪已经按秦夫人的吩咐备好马车。沉稳大气的雕花,前面套着两匹皮毛油亮的雪白马儿。可偏生有人就不喜欢,硬是要在这上面缠绕花里胡哨的缎带,四角挂着铃铛叮当作响,好端端的马车给弄得格外浮夸,若非前边儿的两匹白马挂着一面刻有“秦”字的铜牌,见着的人恐怕会以为这是怡红院的哪个姑娘又出来接客了呢! 见冬雪一脸谨慎,弯着腰将秦夫人小心翼翼的付上了马车后,秦语也往前走了几步,紧随其后准备上马车。就在这时,等秦夫人在马车上坐稳后,冬雪将秦夫人踩着上了马车的小软凳收走,然后将花花绿绿地门帘猛地放了下来,隔开了里外的视线,而后她又伸手拦住了想要上马车的秦语。 “冬雪,这是什么意思!”饶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更何况是早就换了性子的秦语?她皱着眉,看着冬雪的这一连串动作。 看着拦在她面前的手臂,秦语的笑容冰冷,与秦夫人一模一样的凤眼里带出了铺天盖地的寒风,冷得让不小心与秦语视线对上的冬雪都有些心慌地后退了几步,如同受不住。 “冬雪,你还在外面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上来!”秦夫人没有拨开链子,厉声道。 冬雪平稳了心境后,又再次抬头看了一眼被所有人当做软柿子看上去格外好捏拿,可现在看上去极为强势的二小姐,有些尴尬,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只是有些低,听着气势弱了一大截,“夫人说,这辆马车……还请二小姐换一 换。” “换一换?”秦语似笑非笑地瞧着冬雪,“怎么换?要我骑上抛头露面?” 在秦语的眼神里,冬雪的右手握住了左手的手腕,将手里的手帕缠在手腕上,一圈又一圈,“不是抛头露面……婢子马上让人将另一辆马车牵来!” 说罢,冬雪叫来一旁牵马的小厮,低声说了几句。很快,一辆小了很多,也没有那么多繁杂装饰和花纹的马车停到了秦语面前。看着那干干净净道几近简约的马车,秦语什么也没说。冬雪往秦语的方向走了几步,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看样子是想要扶着秦语上去,秦语如同无意地避开了她的手,没有让她扶,也没有理会那小厮摆在下面的小软凳,在斜斜挽起的门帘前,一脚踏了进去。 冬雪见秦语已经在马车内做好,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替她放下了门帘,然后回到了秦夫人的马车上。秦夫人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到拨开帘子进来的冬雪后好一顿斥责,就连坐在另一辆马车与秦夫人有些距离的秦语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语明白,秦夫人不过是在指桑骂槐罢了,这一路一直没有停下的责骂声不过是让她秦语听着呢!秦语也不恼,反正这辆马车里也只有她一人,她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马车刚动,她就将门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闭着眼睛小憩,将秦夫人的咒骂声都挡在门帘外,整个人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马车走的晃晃悠悠,倒是因为要经过集市,速度也不快,车轮印在石板路上发出辚辚的声响,伴随着集市特有的一阵阵吆喝声。不知怎么的,秦语在一瞬间竟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像是在很久之前,同样是辚辚的车轮声,有人在车外呼唤着什么,有人紧紧抓着什么不愿松手,还有人一脸淡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她,似乎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什么。 秦语猛然一惊,瞬间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一片幽光,似要将人吸进那无边的深渊里一般,格外心惊! 莫不是,这也是她曾经忘却的记忆之一?要知道,秦语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那些莫名出现的画面了,记忆总是如同水纹一般,倒影在湖面,却总因为粼粼的波光而看不大真切。 “二小姐,到了。” 在秦语还有些愣神的时候,门帘外,冬雪清冽的声线传来,秦语狠狠地闭上了眼眸,像是将翻腾的情绪压到了心底深处。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底早已一片清明。 在走下马车的时候,秦语看到了两个在风中飘荡得高高的红灯笼。看着红灯笼上写着的那个墨黑色字后,秦语勾了勾嘴角。 当真和她想的一样。 那灯笼左右瞟了好一阵,最后正对着秦语面容。看着走在前面的被冬雪扶着的秦夫人,秦语那双狭长的凤眼都带这些隐约的冷笑。 灯笼上的那个字,可不正是用一手漂亮的楷书写出来的“荀”字么?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