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听了布帘后的声音，柳叔先是一愣，而后欣喜若狂的赶了进来。 齐茹汐微扯了扯嘴角，“柳叔，你先替他换药，我、我先出去给他煮些清粥。”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容不得他们再多说一个字。 柳叔本觉得她有些奇怪，可也没多想，在床边坐下道：“大少爷你可算醒了，我跟齐小姐可都担心死了，特别是齐小姐，整日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守着少爷，我是怎么劝也劝不动，唉……” “她伤的可严重？大夫可有说过什么？” “齐小姐的伤是李大夫的夫人给包扎的，不过听李大夫当时说，若再迟些医治，怕是命都不保了，所以想来，那伤势也是不轻的。” 墨庭轩此刻不发一语，薄唇抿为一线，心里的怒意与疼惜交错纠缠，更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待柳叔换了药，齐茹汐的清粥也煮好了，柳叔刚扶了墨庭轩出来，齐茹汐低垂着眼睑，放下粥又转身欲出，“我去煎药。” “柳叔，我的药就麻烦你了。”墨庭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齐茹汐便只得愣在当场。 柳叔自是懂他的意思，点点头便带门而出，唯留下了两人。 “齐茹汐……”他话刚出口，齐茹汐便急忙的插了话。 “手上的伤可还疼？”随后去桌上端了清粥，“我喂你吧。” 墨庭轩抿着唇，将她手里的粥接过又放在了桌上，心疼的愤怒交织在眼底，开口，便是冷冷的声音盖下，“齐茹汐，你为何要为了我不好好照顾自己，我死不死，伤不伤，与你何干？看你如今这般憔悴的模样，毫无血色，是想让我怎么办？” 齐茹汐不知该如何，思绪混乱，垂下眼睑，“我去帮柳叔，你先、你先喝粥吧。”正欲转身出门，墨庭轩便闪身到她面前。 “你。”齐茹汐正欲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唇，心噗通一声，越跳越快，双手不经紧握，迷离的双眼看见离自己那般近的双眼，他长长的睫毛带着竹屋透进来的金光，晕染着一片色彩，缓缓盖住了那双眸，他的唇温柔如羽毛般轻点在她唇上，许久方才放开她，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何事，要好好保护自己，只要你安好，我就心安了。” 齐茹汐此时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对自己说的话，也正是她想说的，这般倚在他怀里，应该是最大的奢求了，他身上，始终有淡淡的味道，能让她安心的。 几日里，苏家的人一直在衙门进进出出，齐老爷听闻此事，也与齐彦枫一同去了苏家。 “爹，你先别担心，我会加派人手寻找茹汐的，定不会有事。”齐彦枫站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念之，转身离去。 “你怎么一大早站外面，不冷么？”墨庭轩上前，将一件素衣搭在她肩上。 此时天还未亮开，雾也浓浓的围绕在四周，两人伫立着，谁也不说话。 “你是不是知道了？”齐茹汐淡淡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墨庭轩微愣，开口：“什么？” “知道我……”她欲言又止，微吸气，却也是冷风入骨，“知道我 ，再不能有身孕的事。” “谁告诉你的？” 齐茹汐微扯出一抹冷笑，“我想，我的一生也不过如此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一袭白衣**，带着淡淡熟悉的青丝幽香，如此近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层层迷雾，抓不住，看不透，墨庭轩仿佛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想来，再怎么也填补不上，今日之后，两人又当何去何从，很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她还在，他也还在。 次日清晨，墨庭轩似是做了噩梦，猛地睁开眼，丝丝晨光洒落，他微蹙眉，起身便去拉了齐茹汐睡处的布帘，却是空空如也，唯有床头一张薄纸，他的脚步像是绑了枷锁，迟迟才迈出那一步，拿起纸来，是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庭轩，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昨日我想了很多，其实我先前，无意发现了你衣衫里的画像，虽画像已经被雨浸湿过，但那张脸我是认得的，我问你是不是知道我不能再有身孕的事，其实也只是确认，我要回苏家，我要查明凶手，为我自己，为我未能见这世上一眼便死去的孩子报仇，庭轩，你的命是我幸苦救回来的，你要好好活着，千万千万要好好活着，其实想来，有这些日子的回忆，我这一生也无憾了，珍重，茹汐亲笔。” “你终于，还是走了……”墨庭轩喃喃自语，手里握紧了那封信，此刻，只觉得空荡荡一片，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分明。 “少爷！少爷！“苏家茶行里，苏念之正盘算着账目，被一家丁前来打断，不觉微怒皱眉。 “什么事？” 那家丁连喘了几口气，道：“少爷，少奶奶回来了，老夫人差我来通知少爷的。” “你说什么？她回来了？”苏念之微一激动，忽而见那家丁诧异的表情，这才又冷言开口，“她自己回来的？” “是的，少奶奶比先前离开时还消瘦了些，听说已差了大夫去看了。” 苏念之微沉吟片刻，“哦，你下去吧。” 那家丁应着带门而出，苏念之翻看着账本，却是无心在此，“她如此恨我，恨苏家，怎会自己就回来了？” “少奶奶，你可要多加休息，这身子可再经不得折腾了，我这先开两服药，早晚煎服。” “劳烦大夫了。”齐茹汐将有些微凉的右手缩进被褥里，闭目睡下，翠儿拉拢罗纱帐，送了大夫出门。 夜里，星辰点点，微风吹拂，带着微微桃花香，苏念之一袭白衣着身，轻声走至齐茹汐卧房，伸手欲敲门，却又收回手，走至窗前，屋内的烛光映在他白皙的脸上，凤眸深邃，泛着点点月色波澜，苏念之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这里，为何想走却迈不开脚步，这屋里的烛火因她而亮，仿佛也安心不少，手里的白玉珊瑚钗，借着月色，泛着微微光泽。 不知站了多久，听见了有人来，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离去。 “朱纱，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的孩子？”齐茹汐倚坐在床头，看着手里模糊的画像，还能清晰的看见娇俏的轮廓，恨意逐渐攀上她的眼底，自她又踏进这苏家时，恨意便犹如疯狂生长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 心，支配着她的灵魂与身体。 “柳叔，京城的钱庄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少爷，那些事情我还是能应付，我定会替少爷好好守住。”渡头的船上，柳叔与妻儿向墨庭轩挥了挥手道别，墨庭轩目送船只渐行渐远，这才转身离去。 墨庭轩着一袭墨衣，压低了斗笠，坐在茶馆角落，观察着对面的墨家，此时的墨家，早已拆下了为他办丧事的白绫和丧字白灯笼，看着林皖依出门，却是神采奕奕，嘴角那盖不住的笑意，更如乍然刺进眼的烈日阳光。 “哎，你们看，这墨家的二姨太，这才刚办了墨家大公子的丧事，现在看她，反而更是神采奕奕。”茶馆里的人看着，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着。 “说起这墨家大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唉……可惜天妒英才啊，这人死了，自是墨家二公子当家，那二姨太，也难免会高兴至如此。” 墨庭轩听着这些话，微垂了眼眸，将银子放于桌上，转身离去。 “小姐，你近来都食量大减，这可不好啊，大夫都说要好好调养的。”翠儿见着一桌的菜，都未曾动过几次，不经又叮嘱一次。 齐茹汐端坐镜前抿了抿唇脂，瞬间原本苍白无色的薄唇如含朱丹，绝美的面微施粉黛，美得不可方物，“不必担心，也无什么大病，下晌咱们去粉画初上赏桃花如何？” “粉画初上？好啊！难得小姐有心思，翠儿自然陪同。” 街上，似带了春暖花开的暖意，格外的热闹，摊主们高拉着嗓子叫卖着，而齐茹汐似是不为所动，唯觉得好的，便是这暖暖阳光，齐茹汐拉低嗓音，淡淡开口：“翠儿，朱纱最近可有何动静？” 翠儿摇了摇头，低语道：“没有，最近她越发老实了，也很少去二姨太那边。” “哦？那继续盯着。” “知道的小姐。” 正走着，齐茹汐却忽而停下了脚步，翠儿看着她凝眸注视着什么，也随之望了过去，不经讶异，“二老爷？”而在苏孝贤身边的，便是墨家的墨庭霄，他们两人相相拱手问好，随后进了思客居。 齐茹汐拉了翠儿到一旁摊位躲开，随后便小心翼翼跟了进去，见了他们进了雅间，齐茹汐与翠儿便包下了隔壁的雅间，可却是无奈，隔着墙，也听不太清他们的谈话。 齐茹汐细想片刻，道：“翠儿，看来得靠你去探听些消息，二爷很少在家，亦是认不出你，墨庭霄也是少有碰面。”说着，齐茹汐拿了银袋给翠儿，又道：“你去找小二打点一番，给你一套朴素的衣物，由你去斟酒上菜，探听他们的对话，若是小二怀疑你的用意，也只有委屈你……”齐茹汐靠在翠儿耳边说了一番，翠儿不经笑出声来。 “小姐，你可真想得出来。” 齐茹汐轻点她额头，“快去。” 翠儿点头应着，起身出了门，唯留齐茹汐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不知他们是有何打算，墨庭霄找苏孝贤，又是为了何事？ “你这……还要借衣服？你到底对那雅间的客人有何居心？”店小二看着也是个俊秀的年轻小伙子，皱眉审视了一番翠儿。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