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津不禁想起来以前她读大学,刚刚开始拍电影的时候,他倒是常常去片场,在铁狮子胡同的段祺瑞执政府的旧址里,那会儿是夏天,阳光明晃晃地照在灰色的砖楼顶上,他在中午休息的间隙过去陪她吃午饭,常常遇着huáng西棠还在工作,片场的工作其实是非常枯燥的,同一个镜头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拍,他跟huáng西棠当时都年轻,爱意正浓,觉得一切新奇有趣,赵平津在树荫下看她扎着两根小辫儿,穿了件白裙子,骨架修长纤细,太阳底下一遍一遍地笑着奔跑,笑容美得如早chūn的艳阳,心里只觉得无限怜惜。跟她分手之后,他就讨厌一切的片场,像之前在横店,只觉得条件太差,夏天热冬天冷,现在这部戏都快结束了,huáng西棠才是第一次邀他去探班,赵平津翻开手机看了眼明天的行程表:那等你们开始了我去看看吧。” 西棠抿着嘴笑笑,似乎有一点点开心的样子,她拎起包:那我回去工作了。” 赵平津坐在沙发上懒懒地说:过来。” 西棠乖乖走过去,赵平津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依恋地抱了半天,最终吻了吻她的头发:去吧。” 车子驶出建国门外大街,西棠靠在车后座,赵平津的车,车里有他的气息,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见他的面,也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第 49 章 西棠从宋庄马场走出来,看到赵平津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蓝色牛仔裤,站在栅栏外冲着她招手。 西棠接到他电话时看了时间,赵平津果真十一点多到的,西棠跟他说时,故意将时间往后压了压,彼时早晨骑马的戏份已经拍完,剧组已经准备接着拍第二场,她跟男二号董戈在旧东直门护城河边吊嗓的戏。 剧本里的旧时东直外护城河边,烟霞蒸蔚,旷寂无人,如今北京城里哪里还寻得这方宝地,导演将人马拉到了cháo白河,这里一片荒野漫漫,河水凝滞,岸边有一排迷蒙烟树,还颇有几分古都旧韵。 赵平津见到她,问了一声:拍完了?” 西棠点点头。 赵平津看到她人好端端的,也没在意她拍什么戏份,只直接将车钥匙递给了她:去我车里拿东西,给你们同事带的。” 西棠沿着剧组的一排车子走过去,沿途围观的村民盯着她在看,西棠也知道自己打扮怪异,她裹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头上梳着两把软翅头,一位穿着青色棉袄的大娘拉着她问:姑娘,哪个是明星?” 西棠指着围起来了的片场:明星在里头!” 大娘打量了她一番:大姑娘,你真俊啊,你也是明星吧?” 西棠笑嘻嘻的问:大娘,您看我像吗?” 大妈们齐声的说:像!” 西棠乐呵呵的傻笑,拿着赵平津的钥匙按了好几次,才找到了他的车,车子后座里放着几大袋的咖啡,还热腾腾的。 没料到他会愿意在车里搁味道那么浓重的饮料,西棠记得很多年前,她在他车上吃冰激凌,奶油顺着手指滴到座椅上,他咬着牙转过脸去不忍心再看,却不敢反抗的样子,车子和家里他是严重洁癖到一点点灰尘都不能忍,就因为纵容着她在车上吃东西,那两年多,赵平津换车换得尤其频繁,风儿chuī到老爷子耳边去了,据说老爷子入京那么多年了,都还保持着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看不得小辈儿这么骄奢làng费,赵平津还被叫到跟前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 事到如今,好像很多事情,两个人都变得不在乎了。 她用左手拎了两袋往回走。 西棠往回走了两步,转念一想停住了脚步,又返身折了回来,她站在赵平津的车旁,伸出脚踢了踢他车子的轮胎。 这不是办法。 西棠放弃了,拎着咖啡往剧组走去。 远远看到赵平津站在河边在跟一个男人聊天。 赵平津见到她踩在脏兮兮的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片场走过来,皱着眉头远远就说:你怎么自己提?” 雪地太难走,西棠气都喘上了:谁让你使唤我?” 赵平津一副不可救药的神色:我使唤你,你不会使唤你助理?” 西棠瞪他一眼撇撇嘴说:我没你那么臭不要脸。” 两人分明就是在打情骂俏,听得旁边的男人哈哈大笑:这位妹妹好生眼熟,舟子,不介绍一下?” 赵平津替她拿了咖啡,然后介绍说:这是huáng西棠,这位是栗哲,知名的画家,策展人。” 西棠客气地笑着打招呼: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