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萱終於明白什麽是禍從口出了。 “八妹,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會認識秦禦座?”顧清澤窮追不舍的問道。 顧清萱一臉傻笑,“呃……就是之前隨三哥去簪花會,然後遠遠的看了一眼。” “真的嗎?”顧清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認真道:“我知道,大秦沒有哪個女子是不想嫁給秦禦座的,雖然你得了丹書鐵券,雖然大伯被封了征北將軍,但……” 顧清澤沒有說下去…… 顧清萱眉頭一跳,若是六哥知道他們都睡過一張床了,會不會很激動? 不行,人太激動,會得心臟病的! 顧清澤卻以為自己說到點子上了,繼續教育道:“雖然你現在比以前那麽好看了一點,雖然你畫技了得,雖然你脾氣也好了那麽一點點,但是……” 哢嚓,某人的玻璃心碎了。 顧清澤又停住了,他怕會把少女打擊得無地自容。 顧清萱額角青筋跳了跳。 這種肆無忌憚的貶低自己妹妹的話,到底是怎麽說出口的? 難道他不知道貶低她,也就等於貶低他自己嗎? 實在是怎麽想都沒法高興! 顧清萱無力的靠在床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顧清澤,“六哥,我怎麽感覺你的頭髮有些乾枯啊?” 顧清澤眨眨眼睛,立刻拿起一縷頭髮。果然,尾端都有些開衩了。 隨後,顧清澤將頭髮放回腦後。 “六哥。這就走嗎,怎麽不坐坐?”見顧清澤往屋外走,顧清萱很用心的“挽留” “我要去護發。”顧清澤頭也沒回,大步走出了山洞。 顧清萱沒有阻止,也不會阻止。 靜靜地靠在床上,整個房間靜的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顧清萱伸出一根手指,無意識地在錦被上寫著字。 顧清澤並不是第一個警告她的人。但卻是說的最打擊人的。 幽幽地歎了口氣,秦政。她根本就沒想過好嗎! 算了,起床吧! 洗漱完後,顧清萱先去看了看青兒。 青兒的整張臉都被白色的紗布蒙著,顧清萱卻覺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在二十一世紀,很多女子為了追求美,都會在這樣的白沙布度過一段最忐忑不安的時光,她們期待,當紗布拿開時,自己會破繭成蝶。 “青兒,感覺怎麽樣?”顧清萱坐在了床邊,柔柔地問道。 青兒閉著眼睛,她其實早就醒了。可是她真的好怕八小姐來一句,還想讓她給八哥減肥,那她情願一直不醒。 “咳咳……青兒。小八哥現在在祖父那裡養著呢。” 青兒慢慢地睜開眼睛,很是疑惑的看著顧清萱,“小姐,你怎麽來了?” 太棒,終於逃脫開挖掘機的命運了,青兒壓製壓製再壓製。才好不容易不讓自己破功! “你醒了,沒想到你對小八哥有這麽深的感情。一聽見它被祖父拿走了就立刻醒了過來,不過你別傷心,等你傷好了,我在幫你要回來。”顧清萱笑的純真可愛。 “小姐,你的繡花鞋……” 顧清萱喜滋滋道,“我叫人爬屋頂上拿回來了。” 青兒很想扶額。 難道是她沉睡太久了麽,已經不能理解正常閨秀的想法嗎? 不,她只不過是睡了一天半而已啊! 可是,正常閨秀不應該將這事藏著掖著,不讓任何人知道嗎? “小姐,您這樣做真的好嗎?” 顧清萱怔住了,“不拿下來,那雙鞋在屋頂上風吹雨打的多可憐啊。” 青兒咬牙,頓時牽動了傷口。 “別說話別說話,我也不說了。”顧清萱立刻老實了。 房內一下子靜了。 青兒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許久,才問:“小姐,您既然知道我是八小姐的人,為什麽不趕我走?” 她倒是想趕啊! 顧清萱只能在心裡說說,隨意道,“看你不像壞人。” “八小姐……”青兒卻感動得落淚。 顧清萱微微一笑,“你呀,現在什麽都不要想,養好傷才是最要緊的。” “嗯!”青兒重重地應了一聲。 看完青兒後,顧清萱又去了獨孤氏的院子,院子裡丫鬟婆子各做各的事,表面上倒也和和樂樂的。 獨孤氏似醒非醒,她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她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也許那不是夢,因為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真實。 夢裡的千軍萬馬,她都能記清每個人的容貌。 在夢裡,她看見一個在春日裡折枝巧笑嫣然的少女,在數載光陰中,變得心如利刃,讓人望而生畏,到最後,有的只是雄心與心機謀略,有的只是榮光背後的溢滿蒼涼。 獨孤氏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逆光中,一個清麗嬌美的少女正向自己盈盈走來,像夢中,那個如朝華般燦爛的女子。 “母親。” 是萱兒的聲音,獨孤氏很想開口說話,但又很困很累,最後還是沉沉地睡去。 顧清萱輕聲喚道,獨孤氏卻依然沒有醒過來。 “怎麽還沒醒?”顧清萱將手中的紅薯粥放在一旁,本想讓侍女等獨孤氏醒後再喂,可當她一轉身時。 獨孤氏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顧清萱一看,很欣喜的撲過去,獨孤氏慢慢地看向了她。 顧清萱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那雙眼睛還是那麽的熟悉,可是卻變了一個樣。 獨孤氏的眼睛很柔和。溢著微笑。但現在,裡面卻有著運籌帷幄、覆手*的絕代風儀。 眨了眨眼睛,獨孤氏柔聲道:“萱兒。你來了。” 不知是不是她眼花,顧清萱發現那雙眼睛又變成了熟悉的樣子,回過神來,連忙端起了紅薯粥,“母親,您從昨日就未進食,這是紅薯粥。對腸胃好。” 獨孤氏慢慢地坐了起來,拿起了床頭邊上放著的漱口水。吐乾淨後擦了擦嘴,笑道,“萱兒,你父親上朝去了嗎?” “嗯。父親很早就去了。”顧清萱點頭,又發現獨孤氏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尷尬。 這時候不應該是甜蜜嗎? 小別勝新婚,這久別不應該就似初戀嗎? 父母之間的事,兒女還是少問的好,顧清萱轉移話題什麽的最在行了,“母親,快喝粥。” “好。”獨孤氏伸手去接。 顧清萱卻微微一笑,“母親,還是萱兒來喂你吧。” 說著。就坐在了床邊,輕輕杓起,放在唇邊吹吹。然後再送到獨孤氏的嘴邊,“母親,張嘴!” 獨孤氏含了一口,紅薯很甜。 看著女兒,獨孤氏突然心很痛,這樣甜軟的味道。她在夢裡從未嘗過,夢中。只有淚水的苦澀和血水的腥膩。 “母親,阿元不想遠嫁。”那是她唯一的女兒,就要被他送到一生都難以想見的地方。 “你負了我。”這本是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可她卻溫柔似水的面對一個面容縞素即將死去的男人這麽說。她在等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獨孤氏不願繼續回想,那些情景足以讓她心疼到無法呼吸。 “母親,是不是累了?”顧清萱目光有些擔憂,獨孤氏太不正常了。 獨孤氏沒有回答,獨自躺回了錦被裡。 ………… 長安侯府。 “恆兒,有沒有覺得好點?”長安侯夫人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長安侯世子,心肝已是疼得不能再疼了。 長安侯世子虛弱地撐起身子,“母親,兒子感覺好多了。” “快躺下!”長安侯夫人連忙讓他躺著,用絹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恆兒,你且放心,我昨日進宮去見了皇后,皇后已經把顧八選為秀女了!” “那……那太好了!”長安侯世子深幽且泛著難解的複雜,顧八,為什麽要那樣對自己?還說我們男人花心異變,你也不一樣嗎?以前那麽愛慕自己,現在卻處處設計陷害他,這就是你所說的愛嗎? 長安侯世子有些想不通,以前他不是不知道顧八愛慕著他,一直以有他這個未婚夫而感到光榮,可是現在怎麽說變就變? 可見,她根本就沒有真心愛過自己! 顧清萱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絕對會一巴掌拍飛他,讓他去和顧清穎作伴,兩人都是一樣一樣的,賤賤噠! 長安侯世子從不可置信中醒來,忍不住歎了口氣,他在考慮要不要去見見顧八,或許顧八其實還是喜歡他的,只是怕被自己再次拒絕,所用這樣的法子引起自己的注意? 顧清萱絕對會翻白眼,世子大人,您覺得您這個理由有多牽強嗎? “恆兒,你放心吧,等顧八進了宮,我一定會皇后好好的教她怎麽得寵!”長安侯夫人一提起顧八,眼睛就露出泛著仇恨的紅光。 在她眼裡,自己兒子成這個樣,全都是拜顧八所賜! “母親,其實兒子倒有一計!”長安侯世子眸中閃過一抹自信。 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哪裡來的! 一直對兒子深信不疑的長安侯夫人自然是沒意識到這一點,問道:“恆兒,有比這還好的法子?” “夫人!” 長安侯世子正要同母親說,以前顧八是多麽的愛慕自己,管家卻突然衝了進來,一個勁地叫,“不好了,不好了!” “怎麽了?”長安侯夫人也意識到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夫人,那些簽了訂單的客戶都來我們這裡鬧來了,若是我們明天一早交不出貨就完了啊!” 長安侯夫人終於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