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喧昭走到顧清萱的面前,目光明亮地望著她:“小姑娘,你的師父是誰?” “我師傅叫劉澈,是吏部推官大人之子。”少女一改臉上的淡然,嘻嘻的笑著,臉頰上的小酒窩再次漾出來,一雙大眼頓時眯成了月牙狀。 “劉澈啊,一聽就是個仙風道骨的老前輩,不知小姑娘能不能為我引薦一……”劉喧昭幾乎是脫口而出,隨後,猛地停頓了。 “劉澈,哪個劉澈?”一向溫文儒雅的劉喧昭有些失態了。 “就是推官劉大人的嫡子啊。” “我兒子……” 一旁看戲的秦政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再說下去暴露了的話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做了? 禦座大人站了起來,徑直走到顧清萱的面前。 顧清萱鬼使神差地沒有躲避,直直地看著他,她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耳邊依然是芸芸眾人的嘈雜議論,但眼裡,偏偏只有那個身影,所注意的是他的腳步聲、呼吸聲。似乎把周圍的雜音都過濾掉了。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少年,明明是一身黑袍,卻如流光般刺目。 冰冷的俊顏,但那雙極清極暗的黑眸卻劃過一絲如溫玉一般的暖意。 顧清萱想低著頭,可身體卻一動都動不了,她有些緊張。 “隨我入宮。” 直到一道毫無感情的冰冷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她才回過神來,他離她很近,仿佛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熱。 顧清萱終於覺得魂魄入體了,福了福身,“喏。” “等等,秦大人,犬子還在畫塔內!”終於回過神的劉喧昭追了過來。 秦政微微皺了皺眉,將視線落在顧清萱身上。 顧清萱一臉不解,作出一個什麽意思的表情。 秦政似乎很有耐心,繼續看著她。 劉喧昭看著兩人大眼瞪小眼,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顧清萱領悟了,攏了攏秀發,嫣然一笑,“師傅說過,國畫博大精深,若有機會一定要去畫塔裡觀摩,入畫塔是師傅夢寐以求之事,我相信師傅現在可高興了。” 顧八果然深得他心,秦政眸中忍不住漾出一抹笑意。 隨後,秦政未作停留,大步向前走去。 顧清萱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秦政走路很快,顧清萱唯有小跑才能跟上。 入了宮門,走在長長的宮道上,顧清萱覺得腿部酸脹不已,可又不得不跟上秦政的步子。 秦政似乎察覺,微微側首,“痛嗎?” 從第一層走到第十層,腳肯定會痛! 說痛,他肯定會覺得自己很嬌弱!不痛,誰信呢? 為什麽男人總喜歡問些,根本就不好回答的問題。 秦政見她沒有回答,回過頭,繼續走著。 顧清萱瞬間被氣成了包子臉,眼睛長哪裡去了,我痛不痛你自己不會看嗎? 可惜,她心裡的呐喊,秦政是聽不到滴。 顧清萱認命地跟著他身後走著,心裡數著腳下的青磚。 驀地一抬頭,前面的人呢? 顧清萱愣了,她不認識路啊! 禦座大人你怎麽能這麽不敬業,你好歹也要帶到目的地啊! “怎麽停了。” 顧清萱望去,看見秦政就站在自己的旁邊,差點嚇了一跳,“你,你,你什麽時候……” 顧清萱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禦座大人的臉色灰常的難看。 他就那麽沒有存在感嗎?自己為了她一直放慢腳步,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兩人繼續走著,顧清萱望著似乎沒有盡頭的宮道,第一次覺得時間是一秒一秒過的。 秦政有些別扭,他第一次走路束手束腳的。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顧清萱每次都不經意的卻又正好的踩在秦政的影子上。 “很好玩?” “一般般。” “……” 顧清萱看著前方,但一抹黑袍卻總會闖入她的視線,足以佔據她的心神。 路再長,也會有盡頭。 “大人!” 宮門兩邊的侍衛人人站的如標槍一般直,此時正低著高傲的頭顱,聲音中充滿了敬畏。 一步一步走上台階,眼看著離太越來越近,緊張是必然的,她即將面對的是這世上權勢最大的一個女人。 太監總管一見是秦政,立刻堆起笑臉,哈著腰,“禦座大人,您來了,太后正念叨您呢。” 秦政瞧都不瞧他一眼,也不讓人通報,就這樣直接走了進去。 太監總管是個三品的內官,是宮裡權利最大的奴才,就是皇后也不敢輕易得罪,畢竟皇宮是主子少,奴才多。稍稍派幾個炮灰,也夠一些主子喝一壺。 當然,能當上這太監總管,總有過人之處,至少不是個愚人,會天天跟主子作對。畢竟主子還是主子。 顧清萱偷偷地抬了眼,見太監總管別說不滿,反而臉上的笑更深了。 合了合眼,顧清萱泛起了一陣頭疼,這禦座大人到底有多得寵? 秦政敢直接走進去, 顧清萱明白自己可沒有這個特例,於是帶著幾分停滯,站在了宮門口。 “還不進來。”秦政抿了抿嘴唇,有他在,她怕什麽。 顧清萱看了他一眼,眼神裡沒有高高在上的疏淡,而是有一個令人安心的暖意。 顧清萱這才放心跟著進去。 過了正殿又穿過一道曲廊,到了一處精巧的軒閣內,一身鳳服的劉太后端坐在高位,看起來很慈祥、很明理的一位老人。 “臣參見太后。”秦政微微躬身。 顧清萱連忙跪了下來,以端正地姿勢行大禮,“臣女叩見太后!” “起來吧。”劉太后笑呵呵道。 “謝太后。”顧清萱站了起來,恭敬的低垂著頭,看起來慈祥的太后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輕視。 “你就是此次青雲才會闖過塔頂的無名氏?”劉太后面露微笑,但無名氏這三字卻念得重些。 顧清萱的額頭不由得冒出兩道黑線,太后娘娘,這不關她的事好嗎? “回太后,臣親眼所見。”秦政單膝跪在劉太后的面前,“無名氏一路過關斬將,最終闖到塔頂,奪得魁首。” 劉太后盯著秦政看了半響,似乎想在他臉上瞧出花來,“難怪今日有人向哀家告狀,說禦座大人一整天都沒在職,丟下整個神兵閣就為了去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