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語氣謹慎:“是易感期嗎?” “不是哦,比易感期症狀輕多了,就是單純的犯病了。”339說,“醫生也沒有辦法,只能給吃一點抑製劑和藥緩解一下,主要還是靠他自己熬過去。” 這個“熬”字頓時將程度加得很深,看溫然被唬住了,339順水推舟:“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呢?他現在在床上昏迷,沒有人陪,怪孤單的。” “醫生走了嗎?” “走了,一般沒有特殊狀況的話,基本是讓他安靜休息。” 溫然說:“那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吧。” “萬一他想喝水,或者需要擦汗呢?”339放下托盤,展示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機械手臂,“我的手不夠柔軟靈活,上次喂他水的時候不小心倒他臉上了,被罵死。” 話已至此,溫然隻好合上書本,在339的帶領下去了顧昀遲房外。忐忑地打開房門,目之所及是漆黑一片,房間裡的信息素濃度應該很高,只是溫然感知不到,能聞到的只有淡淡的香氛。 無聲無息的,339在背後像鬼一樣悄悄把房門關上了,光線變得更暗,溫然小心翼翼繞過隔斷,房間太大,只能用望的——窗簾縫隙中漏進來的那道光打在床尾,深灰色床單,顧昀遲動也不動地躺著。 走到床邊才聽見呼吸聲,不太安穩也有點沉。眼睛漸漸適應黑暗,溫然俯身去看,顧昀遲整個人趴著,枕頭托著他白皙的側臉和凌亂的頭髮,湊得近了,溫然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熱量。 因為多年前的一場意外,顧昀遲的信息素變得尤其金貴,對omega的信息素也格外挑剔,無限趨於無感和免疫,更糟糕的是他只能使匹配度超過95%的omega懷孕。作為顧培聞最寵愛最重視的獨孫,顧昀遲自然無法逃脫子嗣傳承的命運,顧家一直在為他尋找高契合度omega——這是溫然所了解到的全部信息。 其余的,關於溫家是如何發現這個被顧家隱藏的秘密,又如何拿到顧昀遲的信息素報告,溫然無從得知,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顧昀遲的身體還存在這種問題,s級們體質條件天生優越,連易感期都罕見,他卻要隔三差五生這樣的病,這何嘗不是一種倒大霉。 床邊放著藥和水杯,溫然思考幾秒,手腕微微抖著,伸進了顧昀遲的被子裡。 抓住了——是溫然被抓住了。那隻掌心滾燙的手猛地扣住他的手臂,力道驚人,溫然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在昏暗中對上了顧昀遲睜開的眼,一瞬間頭皮發麻。 趕在顧昀遲認為他是想趁病爬床這個驚悚念頭產生之前,溫然語無倫次地道明意圖:“不是……我是想幫你摘手環,摘掉了應該會舒服一點。” 顧昀遲厭煩地甩開他的手,換了個睡姿,朝另一面側躺,將摘下來的手環扔到被子上。失去手環的製約,信息素更肆無忌憚地散發,溫然依舊是聞不到一點,但又奇怪地感覺到自己的腺體隱約在發熱,也許是太緊張。 “你要喝水嗎?”溫然想起339的囑托,輕聲問,“要擦汗嗎?” 沒有回答,也不能再問下去了,顧昀遲連鼻息都透著不耐煩。溫然閉上嘴,腺體似乎真的在發熱,他想摸一摸,手貼上去才想到還戴著頸環,腺體是沒摸到,指腹卻不知碰到了頸環上的哪個觸控按鍵,發出嘀的一聲。 溫然頓時定住,立在原地靜觀其變了近一分鍾,沒有發生任何可怕的事,反倒聽出顧昀遲的呼吸聲變得輕而均勻,仿佛安穩地入睡了。 又等了幾分鍾,確定顧昀遲是睡著了,溫然拿起床頭櫃上的體溫計,輕輕伸到他耳邊,測了一下耳溫,還在發燒。想了想,溫然決定留下來,每隔一小時給顧昀遲測一次溫度。 他是有私心的,339看起來和顧培聞助理那邊聯系很緊密,說不定會將這件事也匯報過去,自己即使多此一舉,也比冷眼旁觀無動於衷來得好——顧昀遲和顧培聞,總要討好一個。 整個下午,溫然靠坐在房門後,到點了便準時爬起來為顧昀遲測耳溫,最後一次測量時數值已經接近正常,溫然松口氣,重新坐回去,想著稍微休息一下,一閉上眼卻直接睡著。 醒來時房間裡有光亮,看亮度應該是床頭燈。溫然打開手機看了眼,居然已經晚上八點,而房間裡正響起腳步聲,不等他從地上爬起,顧昀遲已經站在兩米外的位置,表情不明地盯著他。 溫然聽到了四天以來顧昀遲對他說的第一句話:“還不走?” “啊?”剛睡醒,反應遲緩,溫然回想了一下才說,“我擔心你啊,你一直發燒。” “跟你有關系?” “因為我在你家補習,不能這麽沒有良心。”溫然看不太清他的臉色,只能問,“你好點了嗎?” “關你什麽事。”顧昀遲說著轉過身往洗手間走,去洗澡,抬手就脫身上的黑色T恤,腰和背隨著衣擺上移而暴露,肌肉線條在光影下像畫功出眾的素描。 “等等!”溫然大驚失色,連忙站起來,上身酸痛,腿也發麻,他疼得抽了口氣,一邊說,“你……怎麽直接就脫衣服啊?” 顧昀遲回過頭,又開始有不耐煩的趨勢:“這是我房間。” “但我還在這裡。” 顧昀遲很乾脆:“那你滾。” 門外,消失了大半天的339終於出現,語調歡快:“抱歉打擾二位美好的相處時光,沒聽錯的話或許你們是在脫衣服嗎?請問需不需要開一瓶醇香的紅酒來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