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半個時辰前 秦國使節車馬緩緩而行,走到新鄭西門,他們還沒穿過內城大門進入外城區域,就被姬無夜安排的禁軍攔住去路。 一個裨將朗聲道:“攔住車馬。” 唰!唰!唰! 上百禁軍,長矛直指秦國使節車馬,弓箭手嚴陣以待,隨時準備使用武力手段。 古代士兵最大的用途就是暴力鎮壓一切,尤其是在春秋戰國這樣的亂世國度、大爭之世。 秦國士兵冷哼道:“大膽,我秦國使節的車馬你們也敢阻攔?” “信不信李斯大人信函一封,內史騰將軍十萬大軍直撲新鄭?”秦國士兵語氣倨傲,充分展現秦國士兵的底氣與傲氣。 裨將冷聲道:“姬大將軍有令,今夜都城有百越賊人作亂,為了確保李斯大人安危。特意派遣我等一路護送秦國使節車馬返回秦國驛館。” “還請李斯大人配合。” 車廂簾幕掀開,李斯踏步走出,冷聲道:“我若不配合呢?” 禁軍裨將拔劍道:“為了李斯大人安危,為了秦韓兩國外交,末將只有強請了。” 蓋聶策馬上前,面容冷峻,濃眉修長如劍,眼神銳利,一股驚人殺氣與劍氣交織,左手大拇指輕推劍柄一寸。 “嗆!” 佩劍龍驤,出鞘一寸,奪目寒光閃過一排一排士兵眼球,禁軍鎧甲頭盔反照劍光,一個個頭盔並排、一道道亮光閃爍。 蓋聶佩劍出鞘一寸,殺機刺骨,所有士兵齊齊後退半步。 裨將震驚道:“龍驤劍!?” 名劍龍驤,據傳使用上古異獸龍驤脊骨屍骸雜糅烏金鍛造而成,削鐵如泥、劍如白芒,名列風胡子劍譜第十八名。 李斯立於車頭,對那裨將道:“既然你認得這把劍,那你自然也知道龍驤劍的新主人是誰。” “有我大秦第一劍士蓋聶先生親自護送,百越賊人豈敢來犯。” 李斯呵斥道:“爾等速速退去。” 裨將持劍不語,四周士兵警惕打量蓋聶,弓箭手嚴陣以待軍令。 氣氛凝重,戰鬥隨時都有可能打響。 囚車上,一個車夫,平平無奇,幽邃雙眸微微一凝,心道:“也不知按照長青先生妙策能否安然出城?” 就在這時,一輛車馬緩緩而來。 蓋聶眉宇一凝:“又一方勢力介入?” 車馬停下,車廂簾幕掀開,韓宇走上車頭。 “聽聞李斯大人、蓋聶先生要離開韓國,押送人質回歸秦國,韓宇得知此事後立刻前來邀請,府中已經設下宴席,給二位送行。” 韓宇邀請道:“李斯大人,蓋聶先生,還請兩位屈尊府上,讓韓宇略盡地主之誼。” 蓋聶與李斯對望一樣,心道:“雖然不知韓宇打的什麽主意,心屬何方勢力。但他言語之中並沒有兵戈殺機,顯然有幾分轉圜余地。” 兩人不露痕跡輕輕點頭。 李斯抱拳一禮,笑道:“四公子誠心相邀,是看得起在下。” 韓宇笑道:“千乘,給李斯大人駕馬。” 韓千乘抱拳道:“是。” 韓宇的話還真不是虛假,這貨的確早有準備,府邸宴席已經設下,美酒、佳肴各種上等酒菜陳列而出。 三人推杯換盞,這一喝就是半個時辰,入夜漸深。 這時,中途離開的韓千乘回歸府邸,對四公子韓宇輕輕搖了搖頭,仿佛表示自己一無所獲。 這一幕,李斯和蓋聶盡收眼底,心中暗松一口氣,暗道:“李長青果然妙計。” 李斯瞧了瞧窗外,起身道:“天色已晚,不好再打擾。四公子,李斯公務在身,這就告辭。” 韓宇端坐主位,笑道:“誒,李斯大人且坐。昔日趙國平原君趙勝與三千門客豪飲十日,成為天下佳話。” “韓宇不敢自比平原君,但相逢二位當世英豪,若沒有暢飲三天三夜,豈不是被江湖人恥笑。” 韓宇吩咐道:“來人,把大門鎖上,不喝盡興不許開門。” 蓋聶舉杯,起身道:“李斯大人公務在身,三杯為限。之前,四公子熱情招待,蓋聶隻好視而不見。” “現在,又過三杯,李斯大人再喝,可就要違背大秦律法了。” 秦律嚴苛,天下皆知,使者出使,秦律規定飲酒不可超過三杯。只不過人在外,一切都是可以變通的。 李斯苦笑:“這都已經出使韓國了,先生還要監督我。” 蓋聶走上前來,靠近主位韓宇,舉杯道:“蓋聶只是一介散人,不在朝堂任職,可以盡享美酒。” “千乘兄,請。” 蓋聶敬酒,韓千乘自然要起身、兩手舉杯回禮,與此同時,一直按住劍柄的左手也隨之松開。 ‘嗆’ 佩劍出鞘,但出鞘的不是蓋聶的劍,而是韓千乘的佩劍;而且拔劍的人是蓋聶。 出手好快! 韓千乘眼眸一凝,面露不快和忌憚。 蓋聶笑了笑道:“好劍,好劍。習武之人得遇好劍,忍不住要一睹為快。此劍甚好,當浮一大白。” 喝完了酒,蓋聶把劍送還韓千乘。 韓千乘面色不快抓過佩劍,但心中忌憚提升到了極致,蓋聶身手明確告訴了他——何為鬼谷傳人? 隻這一手,蓋聶已經震懾住韓千乘。 蓋聶繼續上前道:“四公子,蓋某敬你一杯,多謝盛情款待。” “四公子貴為韓國公子,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繼承人,蓋聶一杯對一杯略有失禮。還請千乘兄給我滿上三杯。” 韓宇起身笑道:“呵呵,想不到蓋先生除了是劍中英豪外,也是酒中豪傑。” 蓋聶舉杯道:“四公子,蓋某敬你早已登臨太子之位,前程似錦。” 太子之位,是四公子韓宇最想得到的寶座,蓋聶的話讓他心中歡喜,不免松懈了三分。 一杯、兩杯、三杯。 蓋聶三杯酒下肚,身體一晃,貼近韓宇,左手搭在韓宇身上,不勝酒力的樣子問道:“四公子,不知這樣喝酒,有沒有盡興?” 韓宇笑道:“當然盡興。” 蓋聶說道:“既然已經盡興,那這大門是不是可以打開了?” 韓千乘見狀,右手緊握劍柄,準備拔劍出手。 韓宇微微搖頭,隨後笑道:“好,這就開門,相送貴客。” 李斯起身,玩味笑道:“哎呀,蓋先生,你喝醉了。此舉有失禮數。” 一邊說話,李斯一邊跟上蓋聶和韓宇步伐,一行人走出大門。 蓋聶笑道:“李大人胡說,這酒才喝了一個開口。我和四公子還要一邊走一邊喝,一直喝出新鄭才行。” 韓宇面色平靜,他聽懂了蓋聶的話,要挾持他作為人質,護送秦國使節一行人離開韓都新鄭。 兩刻鍾後,兩隊車馬走到外城。 韓宇坐在車廂內,一起“陪坐”的還有蓋聶。 韓千乘走向守城將領,白甲軍一名裨將與韓千乘交談片刻,無奈下令:“開城門。” 大門緩緩開啟,秦國眾人長松一口氣。 韓宇笑道:“既然秦國使節一心回國,韓宇就恕不遠送了。” 李斯神色認真,承諾道:“今夜之事,算李斯欠四公子一個人情,他日必定相還。” 韓宇笑道:“李斯大人言重了。” 得李斯一個人情,也算意外收獲。也許未來某一天,這個人情可以給韓宇超乎想象的回報。 蓋聶走下車馬,抱拳道:“蓋某酒後唐突,還請四公子見諒。” 韓宇坐在車廂裡,神色城府極深,似笑非笑道:“韓宇只不過略盡地主之誼。而李斯大人車上押送的罪犯,可謂傾國傾城。” 平平無奇的車夫,馬鞭一揮,並駕齊驅的馬兒攜帶囚車緩緩出城,囚車被粗布遮蓋視野,以秦國死刑方式押送,不讓犯人見一縷光亮。 “告辭!” 韓宇松開手,車窗簾幕落下,府邸車夫駕馬調頭回城。 韓千乘與蓋聶擦肩而過,雙眸一凝,似乎如果有機會,他不介意見識見識鬼谷縱劍術的厲害。 李斯長松一口氣,上車道:“走。” 一行人離開新鄭西門,往西而去。 一直走,一直走,行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地界,蓋聶突然出手,秦國護送李斯的士兵紛紛被他擊昏,隻留下一個李斯家仆。 囚車上,平平無奇的車夫掀開易容面具,露出嬴政英俊剛毅五官,粗布長衫一拉,露出出塵不染的白衣。 蓋聶掀開囚車遮布,囚車露出真容,焰靈姬一直被關押在囚車上。 龍驤劍出鞘,劍光閃過。 鐺鐺鐺幾下,鐵索斷裂,焰靈姬脫困,烈火焚燒囚車,一襲赤紅長衫翩蝶飛出,曼妙身姿飄然而立。 現場只有五人,嬴政、蓋聶、李斯、焰靈姬、李斯家仆。 焰靈姬美眸如水,酥媚聲音驚訝道:“想不到,在禁軍與白甲軍的層層封鎖下,你們竟能真的成功走出新鄭。” 嬴政笑了笑道:“這還要多謝長青先生金蟬脫殼的妙計。” 蓋聶仰頭道:“但…接下來所有的敵人、所有的攻擊都會落在他們身上。” 焰靈姬輕笑一聲,曼妙身姿一躍而起,赤紅倩影漸行漸遠,溫媚如水聲從音風中飄來:“所以,他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