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太子府。 一條長河,一座亭台上,姬無夜與四公子韓宇早已等待多時,正是韓非提前命人傳令邀請他們過來。 姬無夜聽到腳步聲,雙眸余光陰鷙,兩手抱臂,語氣嘲弄道:“九公子有興致約我們來這裡,看來太子的安危已經確保無疑。” 韓非苦笑,他也只有苦笑。 四公子韓宇說道:“老九叫我們過來,應該是為了商議對策吧。” “我的對策是……” 韓非頓了頓,拱手一禮道:“要是最終營救太子不利,還請四哥和大將軍在父王面前為我美言幾句。” 一旁的張良聞言,暗暗竊笑,九公子又要憋壞招了。 韓宇皺眉道:“老九,難道連你對天澤也無計可施!?” 韓非歸國以來,接連破案,身邊又有奇人異士一起共事,接連讓夜幕吃癟,讓姬無夜無能狂怒。 要是九弟韓非也覺得天澤棘手,那看來這件事是真的十分複雜。 韓非望向姬無夜,說道:“天澤的行為已經越來越難以預料,因為他極有可能已經掙脫束縛他的枷鎖。” 姬無夜眼眸一凝,略有幾分意外,意外韓非竟然知道天澤體內的“枷鎖”。 “枷鎖?”韓宇問道:“老九此言何意?!” 韓非假裝愁眉不展,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他在營救紅蓮時得知一個情報。天澤體內被人種下蠱蟲,每間隔一段時間需要特殊的解藥讓蠱蟲陷入沉睡,以免體內蠱蟲吞噬心臟精血。” 姬無夜眼眸陡然一睜,銳色一閃而逝,心道:“如此絕密的消息,韓非是如何得知的?他口中所謂的朋友,是衛莊還是李長青?” 韓非繼續道:“據我朋友與天澤交手下來,他推測天澤極有可能恢復全部實力,半步地境修為可全力爆發,無需顧忌蠱蟲吞噬精血。” “天澤,已經找到破解之法。” 姬無夜轉過身,問道:“你那個朋友為何如此肯定?” 韓非笑了笑,取出一個藥瓶。 這個藥瓶一出,姬無夜眼眸猛然一凝,心中頓時信了七八分。 見到這個藥瓶,韓非已經無需解釋,因為這正是白亦非用來配置蠱蟲的瓷瓶,姬無夜親眼見過。 “哎—” 韓非長歎一聲道:“天澤已經掙脫枷鎖,他接下來的行為將更加無法預料。雖然不知道是誰把他放出來的,但現在,他恐怕也無法獨善其身。” 天澤脫困,瞬間擺脫棋子身份不說,還掌控夜幕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那些秘密反而能成為天澤復仇的利刃。 姬無夜眼底浮現忌憚以及怒氣,對天澤的怒氣,對白亦非所謂“妙棋”的怒氣,他很不喜歡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覺。 —— 將軍府,姬無夜踏入大門,一臉不爽,煞氣十足。 所有士兵,所有奴仆不敢發出任何一點異響,擔心被姬無夜這頭喜怒無常的猛虎剝皮抽筋。 大堂內,姬無夜坐下,下令道:“白鳳,你去一趟血衣堡,請白亦非下山,就說本將軍有要事商議。” “哼,這家夥,常年居住蝙蝠山巔,住在那個終年不見烈陽的地方也不覺得憋得慌。” 白鳳低頭抱拳,領命道:“是,將軍。” —— 王都城郊,蝙蝠山下,叢林之中,李長青腰間懸劍,佩戴蝕骨魔劍,青玉劍匣這一次並未攜帶。 此次進入血衣堡,是為了竊取蠱母,而不是為了戰鬥,背一口劍匣對速度、對行動有細微影響。 李長青身側,是七絕堂唐七老,七旬老頭身側跟隨幾名弟子,附近都是七絕堂弟子警戒把風。 李長青望了望山巔濃霧,夕陽斜照大地,唯獨血衣堡上依舊一片昏暗,他問:“你對血衣堡了解多少?” 唐七同樣抬頭,雙眸凝望千丈山巔,徐徐道:“血衣堡,王都新鄭,一個最富傳奇色彩的地方。” “這座堡壘的前一任主人是個女人,她是韓國唯一的女侯爵,擁有絕美容顏,不老青春,雙眸可以讓星空暗淡,紅白雙劍之下亡魂無數。” “據說當時的韓國朝堂,以一介女子為尊,韓國朝野都匍匐在血衣堡威嚴之下,匍匐在那一襲湛藍長裙身下。” 李長青又問:“關於白亦非呢?” 唐七想了想,說道:“二十年前,白亦非世襲血衣侯爵位,那時候的他已經是一位摧城拔寨的大將,一襲白衣飄然於眾臣之上,朝堂百官人人敬仰。” 李長青皺眉道:“二十年前!?” “我雖然知道白亦非年齡一定不小,但也沒有想到,他二十年前就已經是名動一方的大將。” 唐七是韓國老人,軍旅老人,他年約六旬,見過很多風雨,也見過白亦非數次,即便只是遠遠觀望。 唐七頓了頓道:“二十年前,白亦非就已經是武道九品極致,一流巔峰劍客。據說,這個修為他已經停滯了數年,直到百越之戰開啟。” 李長青低聲自語道:“縱然白亦非天驕絕世,修為達到九品巔峰時,也應該二十五六歲。又停滯數年時間,那麽他至少三十歲。” “三十歲時,率軍征討百越,一襲白衣化血衣,修為突飛猛進,容顏停滯巔峰時期,十幾年來不曾衰老一分。” “三十歲、十六年,白亦非的年齡至少四十六,甚至很可能已經五十。” 唐七點頭道:“李少俠的推測,合情合理。” “血衣堡家傳秘術,的確擁有令人青春不老的奇效。只不過,其代價是需要完璧女子純陰之血。” “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我最感興趣的問題。”李長青問:“白亦非的母親去了什麽地方?是生是死?” 唐七搖頭道:“不知道。” “關於這一點,整個韓國無人知道,也許除了白亦非外,再也沒人知道。” 李長青有些失望,對於白亦非的母親,這個幾十年前的傳奇美人,作為秦時漫迷的他十分感興趣。 這時,李長青開口道:“有人來了。” 唐七聞言,輕輕揮手,四周十幾個七絕堂弟子紛紛隱遁叢林。 李長青望向數百米外,蝙蝠山間,一條斜斜而下的大道上,兩支甲兵身披白色鎧甲,一左一右踏步而行。 斜陽濃霧、山道中央,一道修長身姿降臨凡塵,此人一襲血衣,迎風飄然,一頭白發隨風搖曳。 血衣侯身側,少年白鳳亦步亦趨跟隨,在白亦非身側,他感受到了神秘、強大、詭秘、和窒息,順從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李長青目送白亦非走下山,踏上車駕,在兩支騎兵的護衛下慢慢走遠,前往將軍府。 “唐七,你們可以撤了。” 唐七抱拳道:“是。” 李長青身姿飄然,一襲青衫立於樹梢,黃昏殘霞消散,夜幕籠罩人間,時機已至。 唰! 勁風一吹,青煙一閃,李長青已經到了十丈開外,兩側樹木朝後倒飛,他的嘴角輕抿一個弧度,自語道:“血衣堡,就讓我來看一看你什麽傳奇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