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羽看張小凡突然跪下來,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拳頭上青筋暴起,一副隨時可能發作的樣子。 兩人童年落難,有幸被青雲門收入門牆,原本他以為張小凡跟自己一樣,有一個嚴厲但卻關心自己的師父,還有一群溫暖而又和睦的師兄。 但現實顯然不是這樣,他的衣服上沾滿了油汙,而且動不動還要給人磕頭下跪,由此可見,張小凡在這大竹峰定然備受欺辱。 “小凡,跟我走,不用在這裡受他們鳥氣。” 林驚羽不由分說的去拖拽張小凡,但張小凡卻是極力反抗,膝蓋就像生了根長在地上一樣。 “驚羽,你不要管我,我自己做了錯事,自然是要認錯受罰的。” 林驚羽頓時大怒,忿忿不平的罵道:“張小凡你沒出息,不就是一個瞎子嗎?就算是做錯了也用不著跪下磕頭啊!” “放肆!” 蘇茹瞬間暴怒,沒有人敢叫自己的寶貝兒子是瞎子。 抬手一指,綁在田靈兒腰間的琥珀朱綾自動伸展開來,宛如靈蛇般向林驚羽激射而出。 “蘇師叔,請您冷靜一點!” 齊昊大急,匆忙住築起一道湛藍色的冰牆擋在林驚羽面前。 在年輕一輩中他雖然修為不凡,但終究也只是玉清境八層,和上清境的蘇茹比起來,猶如隔著道天塹。 半尺厚的冰牆,也僅僅只是讓琥珀朱綾出現了片刻停頓。 不過這點時間足夠讓齊昊將林驚羽救出來了。 齊昊將林驚羽護在身後,手中握著柄外形酷似冰凌的仙劍,神色凝重,語氣不善的說道:“大家同為青雲門下,而且您還是長輩,難道真的要對我們二人咄咄相逼嗎?” “沒有人敢侮辱我兒子,今天就算是蒼松師兄來了也沒用,這件事情必須給我個說法。” 蘇茹寸步不讓,橫眉豎眼的看著齊昊,但心裡頭卻忍不住感歎起來,蒼松的運氣真不錯,竟是收了這麽一個有擔當的好徒弟。 至於林驚羽,雖有天賦,但卻鋒芒畢露,桀驁不馴,將來難成大器。 田修竹剛才嚷嚷一通,其實氣早就已經消了,雖然田靈兒有了男神忘了哥的行為挺讓他失望的,不過沒關系,她本來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這件事早在上輩子看小說時就已經明白了。 他不生氣,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玉竹微微向下傾斜,齊昊頓時亡魂大冒,感覺自己仿佛被上古凶獸給盯上了一樣。 剛一抬頭,便看到玉竹裹挾著千鈞之力向著自己衝了過來,掀起的勁風吹的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怎麽可能這麽強!” 齊昊吃驚的同時,竭盡全力的禦使自己賴以成名的“寒冰”仙劍,至於究竟能不能擋住,也只能看天意了。 就在玉竹與寒冰仙劍即將碰撞在一起的瞬間,忽然有一道強橫無比的紅色靈力異軍突起,夾雜著洶湧澎湃的靈力火焰,將玉竹一舉崩飛出去,“諍”的一下插在地上。 田不易附身撿起落在地上的黑色綢布,靈力一抹,去除掉上面沾染的塵土,淡淡的說道, “一點小事,沒必要鬧出人命來。” “爹說的對。”田修竹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接過綢布重新綁在臉上,心裡頭卻是冷笑連連。 你要是知道田靈兒差點因此而死掉,知道對面的齊昊就是以後拱了你家白菜的豬,我看你到時候生不生氣,今天再不打一頓,等他和田靈兒確立了關系,可就徹底沒機會了。 “家裡的事可以回頭再說,但剛才有人喊我瞎子這事卻是過不去了,你們總得給我個說法才行。” 田修竹張開手掌,玉竹噌的一下飛了回來,凝聚其上的鋒銳之力,更是讓人感到陣陣森冷之意,緊張的汗毛都根根豎了起來。 “這位師弟,得饒人處且饒人啊。”齊昊低聲勸說。 畢竟他們兩人現在代表的可是整個龍首峰,若是任人欺負,傳出去還不得被別人笑死。 “不要叫我師弟,你長的這麽帥氣,我可擔當不起。” 田修竹一通陰陽怪氣,弄的齊昊有些摸不著頭腦,叫人師弟和長的帥不帥有關系嗎? 別人不懂,但田靈兒卻是聽出了這是在諷刺自己,一定是因為剛才她幫著齊昊說話,所以才會惹得哥哥突然發脾氣。 田靈兒緊咬嘴唇,委屈巴巴的叫了聲“哥”。 田修竹卻像沒有聽到一般,掙開蘇茹,昂首闊步的向著齊昊走去,與田靈兒擦肩而過的瞬間,隻令她感覺到無盡的冷漠與陌生。 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與哥哥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親密了,兩個人間怕是要緣分已盡。 “不——”田靈兒突然一把保住了他的胳膊。 田修竹瞬間變得僵硬無比,難以置信的說道:“你要幫他?” 田靈兒下意識看了眼帥氣逼人的齊昊,然後使勁搖晃起腦袋來,踮起腳尖,糯糯的在他耳邊嘀咕道, “我只是想你別生我氣了,至於你要不要揍他,我才懶得管呢!” 夾雜著少女香甜的熱氣順著耳朵眼一直流淌進了心裡,變成一隻小貓爪輕輕撓了一下,感覺癢癢的。 田修竹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心的笑了起來,但很快卻又變得面無表情,隱隱的更是透著幾分煞氣。 輕輕將田靈兒推開,冷聲說道:“等我先收拾完他們。” “田師弟,有事好商量,你能像現在這樣生活,還要多虧了我師父的《以識入靈》秘籍呢!” 齊昊戰戰兢兢的大喊道,即是在說給田修竹聽,同時也是說給田不易。 終於,田修竹停下腳步,“既然如此,你把侮辱我的人交出來,我只需要打他一下便夠了。” 齊昊擦了擦額頭冷汗,自己都沒把握能接下你的攻擊,更別說是隻修煉三年的林驚羽了。 真要是挨上這一下,雖然不會喪命,但兩年以後的七脈會武恐怕都也沒機會參加了。 “師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讓他打上這一下。” 林驚羽怒了,尤其看著自己最敬愛的師兄如此低三下四,更是令他難以接受。 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以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來吧!” 林驚羽趁齊昊不注意從他身後跳了出來,挺起胸膛大義凜然的叫道。 “師弟!” 齊昊急的都快哭了,無奈歎了口氣,撲通給田不易跪下了, “田師叔,還請您看在我師父的面子上放過驚羽這一回吧!” 田不易臉一扭,故意看向了別處,“小一輩的事情,我也不好參與,還是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放心好了,我不會打太重的,幾天也就恢復過來了,不至於把他打成殘廢。” 田修竹自然知道齊昊在擔心什麽,於是接著說道, “我只是給他個小小的教訓罷了,這麽狂妄,將來出去肯定是要吃虧的,現在糾正過來未嘗不是件好事。” “廢話少說,趕緊來吧!”林驚羽不耐煩的大吼,他才不想繼續人人詆毀。 田修竹無奈聳肩,既然你這麽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老大!” 張小凡忽然嚎啕大哭,所有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但他卻什麽也做不了,所以就只能用這種方法,哀求田修竹能手下留情。 田修竹明顯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毅然決然的揮舞玉竹,狠狠的抽在了林驚羽身上。 林驚羽雖然緊握著劍柄,但直到最後時刻,還是忍住了拔劍的衝動。 自己死了沒關系,但不能再連累齊昊,尤其在看到他為了自己而向田不易下跪之時,像是有某種東西穿透了內心,令他成長不少。 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村子裡無憂無慮的孩子,在他的身上,還背負著師兄,師父的期望,以及龍首峰,乃至於青雲門的榮譽。 雖然這些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當他決定站出來的時候,卻真切的感受到了它們的存在。 伴隨著玉竹的攻擊,劇烈的疼痛如同電流般流遍全身,林驚羽疼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團,但他卻始終在緊咬牙關堅持著,不讓自己發出丁點聲音來。 田修竹利用玉竹向他的身體中打入了一團未經提煉的天地靈氣,這團靈氣就像長滿刺的蒼耳子一樣沿著經脈到處流竄,三天之後才會慢慢消失。 也就是說,他要經歷三天的痛苦折磨。 林驚羽連站都站不住,渾身抽搐的躺在地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田修竹。 “還差一句道歉。”田修竹雙手按著玉竹,高高在上的說道。 “對……對不起!”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但卻幾乎用盡了林驚羽全部的力氣,眼角更是流出了屈辱的淚水。 他不恨田修竹,隻恨自己實力不強。 齊昊將七脈會武改了規則的事情告訴田不易,然後便急匆匆的帶著林驚羽向龍首峰趕去。 誰成想剛飛到半空,林驚羽竟疼的昏迷過去,雙手下意識抓住齊昊的胳膊,指甲刺破衣服,深深嵌進了肉裡。 “小師弟,忍著點,馬上帶去找師父救你。” 齊昊心疼的看了他一眼,強忍疼痛,再次加快了速度。 “真是兄弟情深啊!”田不易仰頭望天,忍不住感歎起來,他有預感,這倆人未來將會成為龍首峰的支柱。